看到面前坐著的人是謝懷硯時,她下意識往被裘裡鑽了鑽,謝懷硯也未有言語,直到桃漾自己從夢境中緩過了心神,抬眸去看向他,輕聲道:“給我一身幹淨衣服,我要回存玉堂。”
睡了一個時辰,身上雖還痠痛,卻是有了些氣力。
謝懷硯神色平和,抬手給她理了理額前碎發,語氣平淡:“我已命人告知祖母,你這幾日要在鹿鳴山中照料花草。”桃漾低垂著的眼眸再又抬起,烏眸中情緒繁雜,低聲道:“不必如此麻煩,我不會與祖母言說,”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紅痕,嚥了咽幹澀的嗓子:“也不會讓人發現——我明日就要回去。”
乖巧溫順,楚楚可憐,卻又擲地有聲。
謝懷硯盯著她,抬眉道:“起身用點吃食。”
桃漾輕輕搖頭:“我不餓——”謝懷硯側眸往八仙桌上望過去,有婢女上前倒了杯溫茶端過來,謝懷硯接過遞給桃漾,桃漾嗓音幹啞,確實是渴了,她自枕上起身,躲開謝懷硯抬手喂她,接過後,用了幾口。
謝懷硯神色不變,對於她的躲避也未有情緒,他今夜少飲了幾盞酒,亦服用了些五石散,此時,身上悶燥,好看的桃花眼染上幾許緋紅,矜貴俊美,桃漾自枕上起身時,帶動的陣陣清甜氣息在周身遊蕩。
他喉結微滾,眸色暗了幾許。
抬手將桃漾攬進懷中,冰肌玉骨,滑膩生香,去吻她的唇,撬開唇.齒,探進其中,吮.吸香軟,隨之修長指節欲探薄衫之中,被桃漾擋開,謝懷硯離了她的唇,黑眸凝著她,桃漾睫羽輕顫:“不行——還痛——”
謝懷硯眸光微斂,落在薄衾下,聲線低啞:“我瞧瞧。”他說著,寬大手掌已掀開薄裘,攥在桃漾大腿間,桃漾下意識屈膝,攏.緊雙腿,神色生惱:“別這麼欺負人!”
謝懷硯攥在桃漾肌膚上的指節微松。
似有若無的以指腹輕摩,一邊遊走如羽輕拂,一邊語氣平淡:“此處活水泉有清涼消腫、緩解疲勞之效,若在這裡泡了這許久,還未能消腫,我這裡倒還有上好的藥膏。”
他眸色依舊晦暗,開口喚人,桃漾急忙出聲打斷:“別——”她面色惱紅,抿緊朱唇,謝懷硯按在她肌膚上的指節一抬,桃漾身上的單薄中衣整個被扯去,隨香紗羅帳一同墜落,灼熱氣息撲面而來。
桃漾闔上了眼眸。
月色澄明,枝丫染光,風過雕窗,羅帳搖動,無休無止。
桃漾蜷縮成一團,纖背輕顫,薄裘搭在腰肢,床榻間混亂一片——她背過身去,神思昏沉,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婢女近前來更換被褥,謝懷硯身披寬袍俯身將桃漾抱起,拖住她腿.彎時指腹染上溫熱,謝懷硯垂眸,卻見古檀木地板上落了點點刺目,他眉心微動,抱著桃漾去了溫泉池。
桃漾始終是混沌模糊不甚清醒的。
謝懷硯還是欺負人,不止幫她清洗出來,還為她上了藥。
——
第一縷晨光灑進窗牖時,桃漾就睜開了雙眸,謝懷硯昨夜並未留宿在這處,桃漾渾身酸軟下了榻,簡單梳洗,因用不得這裡的胭脂水粉,便讓婢女去存玉堂走一趟,把她平日裡慣用的取來,好遮一遮眼下的烏青以及頸間紅痕。
等胭脂水粉的時間裡,另一婢女黃術手中端了湯碗走近,見禮道:“五姑娘,這是公子吩咐讓給您煎的藥。”黑乎乎的一碗湯藥汁,透著一股苦氣,桃漾聞言垂眸看過去,自是明瞭,這湯碗裡盛著的是什麼。
在府中不好弄避子湯,這碗湯藥正解了她心頭憂慮。
桃漾抬手接過,未用湯勺,捏了鼻子給自己灌下去,用的一幹二淨。
脂粉被送來,待淺施粉黛遮了痕跡後,桃漾起身出碧月閣,剛踏出院門就與迎面走來一襲緋色官服的謝懷硯碰上。
桃漾腳下步子頓住,微微施禮,並未停留,抬步從他身側走過,擦肩而過時,耳邊傳來謝懷硯的低笑聲,隨後清沉的嗓音落進耳中:“桃漾妹妹這麼急著離開,是以為離了鹿鳴山,日後就與我再無瓜葛了麼?”
他側身,神色清潤:“昨日忘了告訴桃漾妹妹,你父親一早便來過,你與竹陵桓氏的親事已退,他特來與你相告一聲。”清晨的鹿鳴山中寂靜,謝懷硯的一字一句落進耳中,桃漾身子僵住,掩於衣袖中的指節不覺間攥緊,許久,回身看向他。
她眸光清亮,憂色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