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枝還算是機靈,聽了這些話再看到桃漾回到屋裡後的神色,也就都猜了出來。桃漾回過神,眸光微動,抬眸看她:“先不用取,明兒還要往老夫人的存玉堂裡搬呢。”
杏枝‘誒’了聲。
適才在謝瀾書房,桓馥有句話點醒了桃漾,她對謝懷硯太過畏懼,以至於在心中把這種畏懼無限放大,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陽夏,離得這裡遠遠的,卻忽略了一些本質的事情。
她和謝懷硯同出一宗,同為謝氏中人,他即便是動了某些心思,也只能不了了之,況且,她已和竹陵桓氏定下了親事,同為門閥士族,他身邊女子那般多,不可能為了她去得罪竹陵桓氏。
她只須在淮陽待上四月時日,就可嫁去竹陵郡。
這四月時日裡,她常伴在老夫人身邊,可以避著他。亦或是,他若所言不虛,只要合乎規矩禮制,她可以配合他解了他的夢境。
四月時日,很快的。
桃漾這樣想著,讓自己緩了心神,躺在枕上睡下。
翌日,桃漾早早的就起了身,送桓馥他們離開往青梧去。之後,她去了謝老夫人的存玉堂,伴在老夫人身側,與她說著些陽夏的有趣事,老夫人聽的嘴都合不攏,明明就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自桃漾口中說出,就如過了遍蜜似的有滋味。
臨近午時,謝老夫人吩咐身邊的崔嬤嬤:“尋幾個家僕,去把漾丫頭的行李都搬來。”她看向桃漾:“謝沅已搬去了別處,只等下月出嫁,你就住她原來的廂房罷。”桃漾神色含笑的點頭:“聽祖母的。”
午時過後,謝老夫人用了膳要午憩,桃漾回了她屋中。
杏枝已在屋內各個角落都點燃了蒼術,以驅除穢濁惡氣、芳香闢穢。這是昨夜桃漾就已提前告知過她的,定要將房間上上下下都清掃幹淨,再點薰香,存玉堂是兩進院落,除卻謝老夫人的正堂外。
有前後四間明亮敞闊的廂房,謝沅既已被許配給寒門之人,謝老夫人自然不會再讓她住在這裡,桃漾雖不願住在謝沅曾經的屋舍,卻也沒太多的情緒。待杏枝和另外兩個婢女將這裡清掃幹淨後,她也上了榻午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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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兩封書信一前一後自南陽郡傳至謝老夫人的存玉堂,一封是護送各士族回返的部曲來信,另一封則是桓二夫人親手所書。信上所言乃是同一件事,謝氏部曲送桓氏一族回竹陵郡的途中遇上了山匪劫路。
廝殺一場。
雖山匪盡數被剿,謝氏部曲和桓氏部曲皆有所傷,再加之所行之人中女眷眾多,受驚不小,好在他們遇到山匪的地界臨近南陽郡,南陽郡守荀氏大郎君帶兵前來接應,此時,人都在南陽郡安頓。
謝老夫人看完書信,神色沉重,不免心驚,嘆聲道:“好在人沒事,”她看向崔嬤嬤:“去讓人備下重禮,去竹陵郡走一趟。”崔嬤嬤應聲,回:“不勞您操心,適才二公子身邊的空淵來過,說是二公子已命人去了南陽郡,之後隨桓氏一族再一同去往竹陵。”
謝老夫人滿意頷首不再說。
桃漾得知此事後,心裡亦是擔憂,給桓恆去了封書信問他平安。
桓二夫人一行人,在南陽郡住了三日。
南陽郡與竹陵郡毗鄰,兩大士族間常有往來,荀氏的二房夫人正是桓二夫人的堂妹,此次也算是擇日不如撞日,本該在第二日就趕路回竹陵郡去,可荀氏中人熱情留客,桓二夫人也就順著應了下來。
第三日的時候,桓氏家主親自帶府兵前來南陽郡接應,荀氏本還設了宴席要宴請桓氏家主,桓氏家主卻嘆聲道:“我與荀兄許久未見,確不該辜負荀兄一番好意,只是,家母早些日子就心悶頭昏,得知他們一行人返程途中又遇了險,這兩日越發的嚴重,只囑咐我定要快些帶著這些晚輩們回去竹陵。”
桓氏家主此話一出,荀氏自是不能再留人,這些晚輩們也都擔心桓老夫人的身子,急急忙忙的就往竹陵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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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漾給桓恆去的書信,一直未得到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