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不是一般人,而且自己留給他的東西他必然不會無緣無故交給別人,該是出了變故。
黑衣人一直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眼眶居然微微發紅, “先主人他……去了。”
白悠腦中“轟隆”一聲炸響,滿眼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黑衣人神色愈發顯得悲慟,說話的聲音裡似乎還有掙扎的嘶吼聲,“對方來了足足有幾百人,武功高強者不在少數,幾番打鬥下來,先主人已是遍體鱗傷,血流如注,先主人硬撐著一路護我離開,讓我來尋殿下,自己卻喪命於那群人之手……”
黑衣人幾乎匍匐在地上了,整個身子抖的不成樣子。
“先主人在我幼時從人販子手裡救出我,免我被賣給那些驕縱跋扈的官人,讓我不受欺辱,也斷了我的地獄生活,細心教我武術,待我如同親身,可如今他就死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
黑衣人猛地抬頭,“剛一見到殿下的時候,我是真想殺了殿下!畢竟先主人是因殿下遭的禍事,可先主人曾一再叮囑,要奉殿下為主……我,我……只恨自己沒有本事,救不得先主人!”
白悠頓感一陣頭暈眼花,耳朵裡的轟鳴聲也是一陣接一陣,可黑衣人說的話她卻一字不落的聽見了。
白悠嘴唇發顫,聲音也有些抖了,“你說……師傅是因我而死?”
黑衣人把頭重重叩在地上,不再言語。
先主人曾告誡他,不可將此事告知殿下,可他忍不了,第一次才見殿下時,他是真的起了殺心,可後來……黑衣人閉了閉眼,他那是沒下得了手,那以後他就斷不可能再做這樣的事,是以他把白悠的師傅稱為先主人。
這是要遵從先主人遺言,護著白悠了。
不過,他一時無法半點不怨白悠,是以,他靜默著,不去答白悠的話。
而白悠似乎也不是要非得了黑衣人的回話不可,她愣了許久,手不自覺的輕輕撫著那令牌。
突然,“嗒”的一聲輕響,白悠神思稍回,她低頭一看,原是她按到了那個小小的機關。
白悠將令牌翻轉過來,眼神一凝,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她用手輕輕一勾,是一張紙條,白悠小心的將紙條鋪張開,上面密密的寫了很多字,是師傅的筆跡。
白悠忙細細的看,看著看著眼前似乎就出現了師傅摸著鬍鬚笑得和藹的畫面……
“小白,師傅自知命數如此,心無怨言,你也莫要生了什麼旁的心思,給你送東西的人叫作聶佰,他或許會與你說些別的,但你不必放在心上,那孩子性子急躁,但人很是不錯,望你念及師徒情分,加以照看。另外,不必回來了,你若是能尋得了那人便好好相處著,若是無果,那也不要執念於此,師傅無緣見你二人相和,只望珍重。”
“……”白悠緊緊捏著紙條,神色如灰,卻沒有流半滴眼淚。
哀莫大於心死,想必不過如此。
那是她的師傅啊,若說開始時她還抱有些僥倖的想法,可如今……師傅的親筆,是無人能仿的。
師傅……真的不在了?
白悠心裡一直有個小小的角落,放著師傅與她的點滴,可如今那個地方似乎一瞬間就崩塌了,不留一點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