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紹是他自己想多了。劉備既不會搶他的盟主做,也不會有著另立旗號不遵他號令的行為。
在劉備看來,袁紹縱然是憑藉著袁氏威望,登上關東討董聯軍的寶座。但諸侯之間也是各自不服的面和心不和,牙齒和舌頭都還要打架呢。眾人目前相安無事,那是因為有著大義的名份把他們攏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矛盾就自然會暴露出來了。劉備又何必去幹袁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劉備想的一點也沒差,比如冀州牧韓馥,此時心中就頗不寧靜,五味雜陳。在諸侯中,他乃冀州牧,名位最高,權柄最重。然則諸侯人心皆向袁紹。如今袁紹毫不誇張的說是一呼百應。韓馥也是一步步爬升,如今早已嘗過權力滋味的人。他捫心自問,自度一個小小的渤海已經容不下袁紹了。在他看來,袁紹有能力,有人支援,唯一缺少的就是地盤了。那麼問題來了,袁紹討董之後,目光會停留在哪裡?
毫無疑問,他的冀州,就是一塊大肥肉。沒錯,是他的冀州,韓馥的冀州,而不是朝廷的冀州。
自從靈帝駕崩,董卓禍亂洛陽後,大漢天下的原有秩序,就瞬間崩塌了。中原各路諸侯佔據地盤,在自己的窩裡面埋頭打著小算盤不說,山高皇帝遠的益州、交州更是自為一國,連人事任命權,基本上朝廷都插不上手了。天子本就年幼,再加上董卓兇殘,天下諸侯討董之後,全國各地更是理直氣壯的不遵守朝廷法令了。隨著朝廷對地方人事、財政、軍事等大權的全面失控,一個個獨立小王國逐漸形成了。
是以在韓馥心中,冀州早就是他的冀州,而不再是朝廷的冀州了。是以在最初,袁紹發信過來,約好一同舉兵的時候,韓馥第一時間不是響應,而是召集幕僚商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皇帝直接讓他給忽略了。
當時治中劉惠勃然作色,曰:“興兵為國,安問袁、董?”在大義面前,韓馥沉默良久,這才默許發兵。然則在軍糧上屢屢作梗,陰欲使袁紹不得全其功。
這還是韓馥,其他諸侯也各心懷異志,來了酸棗許久,也只是天天大擺宴席,今天你請我,明天我請你,呼朋喚友,稱兄道弟,至於最關鍵的討董,卻始終沒個章程。
這次劉備率軍奉迎太后與弘農王車駕至此,這下大家都傻眼了,不能再糊弄下去了,開大會吧。
諸侯全至,只有遠在荊州的袁術,因為太遠,就只派了個代表來。另外豫州刺史孔伷也沒有出席。被氣病了。他在豫州牧黃琬入京後,繼任為豫州刺史。孔伷沒太多本事,唯一愛好就是清談高論,不過書讀得多,又能言善辨,所以也在名士之列。董卓聽了伍瓊等人的,便提拔他為豫州刺史。
誰曾想這刺史之位坐了還沒多久呢,袁紹就號紹大家起兵反董了。孔伷不通兵事,但反董這種壯懷激烈的事,又如何少得了他?於是便馬上興沖沖的同意了。結果他一舉兵,董卓的老臉又被啪啪打得通紅,基本上董卓提拔的人,一大半都在起兵討論他,你說這叫什麼事?
於是袁術一上表,請求拜孫堅為豫州刺史,董卓馬上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這個大老粗,才懶得管已經有一個豫州刺史存在的事實。你們去窩裡鬥去吧。你袁本初不也自己封自己為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嗎?
其實袁術是疏忽了,他本來想和兄長袁紹溝通下,讓孔伷這個不通兵事的“名士”挪下位置,去幹點別的活。然後讓自己的頭號打手孫堅統領荊、豫之兵,自南往北,攻入河南。他本來以為,按他和董卓這水火不容的關係,自己的奏章上去,董卓肯定得壓好久,誰曾想自己的書信方到袁紹那,董卓這裡任命就下來了。
這下好了,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解釋不清楚了。袁紹現在瞧著他那是一肚子火。有這麼幹事兒的嗎?這存心是讓聯軍不和諧啊!孔伷覺得丟了大面子,把袁術給恨上了,老子為了你們袁氏,在玩命呢,一個不慎,搞不好就要丟掉小命,結果你袁術給我來這一手?所以孔伷病了,還病得不輕。
不過,就是他病了,這會還得開。
河內太守王匡,佔據地利優勢,自上而下,渡過一條黃河,便進入河南尹,離洛陽近在咫尺。於是袁大盟主決定與王匡兵合一處,渡河攻打洛陽。袁紹要佔這個便宜,眾人也沒法,誰讓王匡就願意和袁紹一塊呢。誰讓袁紹是盟主呢。這是第一路軍。
然後袁術與孫堅,自荊州魯陽越過霍陽山,進攻梁縣,沿途而上。這是第二路軍。本來第二路軍序列還有孔伷和穎川太守李旻的。不過孔伷在病中表示,你們愛誰誰,大爺我要養兵,不幹了。於是袁術只好去信穎川太守,希望李旻能夠與孫堅配合。
其他諸侯,以劉備為首,率劉岱、張超、張邈、袁遺、曹操、鮑信等人自酸棗進攻原武、陽武城。一路推進。這是第三路軍。
最後,韓馥屯鄴城,負責大家的軍糧籌備。
自此,董卓在北方、南方、東方三面,受到討董聯軍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