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理位置來看,袁紹王匡之兵離洛陽最近,袁術孫堅李旻次之,最遠的,反倒是酸棗聯軍了。
董卓是人,不是神。他麾下的涼州兵雖然精銳無雙,但也雙拳還敵四手啊,更何況不止是四手。於是董卓開啟地圖,開始琢磨了。
酸棗,袁紹一身鐵甲,頭上盔纓與身後風中翻騰不定的火紅披風相互輝映。他立於道旁,左手按在腰間玉帶上的佩劍上,意氣風發的向前來相送的劉備等人道:“諸君,就請止步,他日功成之時,我等再在洛陽大醉一場!”
說完,便轉身上馬,大喝一聲:“出發!”數萬冀州精銳,護著兩輛華麗的車駕,緩緩往河內郡而去。
劉備望著太后與弘農王的車駕,心中悵然若失。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把何太后與弘農王救出洛陽。而何太后卻仍然選擇了袁紹這個她心中憎恨的人,一同返還河內。這一去,前途未卜,太后啊,我劉備能救你一次,卻無法救你二次了。你與弘農王,善自珍重罷。
劉備不知道,何太后如此做,也是情非得已。作為一個久居深宮,養尊處優的女人。在這亂世,她不知道該相信誰,該依靠誰。一個人在陌生混亂的環境下,最依戀的,第一個會想起的,就是自己曾經最安心的家。何太后的家在哪裡?她的家早已不在南陽,她的家,在洛陽,在皇宮。她成為皇宮的女主人已經整整十年了。這裡,如何能忘?
既然天下諸侯聯兵討董,證明大漢皇室在天下臣民心中,仍然是不可替代的一部分。那麼,就去洛陽罷。何太后彷彿又看到了入主皇宮的希望。
她一廂情願的想象,討董聯軍勢如破竹,董賊一路逃竄,最後授首。然後她入駐皇宮,仍然是那個母儀天下的太后,仍然是可以臨朝秉政的太后。自出逃以來,洛陽的宮室就常常出現在她的魂夢中,她久居宮中,一草一木,皆熟悉無比。她不要過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這不是一國太后該過的。
而且朝中,有她熟悉的三公,九卿,百官與士大夫,比起在軍營擔驚受怕,她更加嚮往那威嚴、恢宏的皇城。在她想來,袁紹與王匡兵屯河內,河內與洛陽,只隔了條黃河。跟著他們去,只要贏了,她馬上就可以回到洛陽了,馬上就可以繼續做她的太后了。
袁紹會輸嗎?何太后從來沒想過。或者,潛意識裡根本不敢想。至於劉備,何太后又想起劉備那雙深邃的眼睛,想著自己曾在他面前失態痛哭,何太后不知為什麼,不禁俏臉一紅。思道,這人不愧是劉家的大功臣,嗯,待哀家返還京師後,再加封他好了。
袁紹拍拍屁股,得意洋洋的跑了。這裡劉備卻開始頭痛了。剩下的酸棗盟軍以他為首,可是,除了曹操、鮑信外,幾乎沒一個聽他的。劉備一去談出兵,眾人便打哈哈,以各種理由推脫。劉備就搞不明白了,張邈不是曹操的好哥們嗎?橋瑁不是討董的急先鋒嗎?袁遺是袁家人,張超是張邈兄弟,這兩人就不說了。可是劉岱劉公山,咱們都是劉家人,你要不要這樣?
劉岱表示,誰和你一家人了?咱們幾百年前才是一家人!我和袁紹是兒女親家,我和本初才是一家人!
這幫貨,光吃糧食不幹活。劉備煩得不行,便問荀彧這是何故,荀彧啞然失笑,道:“主公身在其中,故而不知。主公聲名遠播,此番又有營救太后與弘農王之功。風頭之勁,直蓋袁本初。而酸棗諸公,皆與袁氏關係密切。是以藉故拖延,不欲主公再立新功,以助本初。否則,袁本初以盟主之重,卻無寸功。這臉面何處放?”
劉備怒道:“某一片赤誠,忠心為國,反而做得錯了?”
荀彧聞言,目露神采,旋又黯然,道:“主公早生數十年,必為大漢柱石。如今,我大漢強枝弱幹之頹勢已顯,天下人心散亂。勢難以救矣。”
劉備亦是默然,最後道:“文若,不管如何,我等應盡心盡力。如此,方問心無愧,不失臣子本份。”
荀彧面色肅然,往劉備躬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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