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領了兵,一路到了江陵,復謂荊州刺史徐謬曰:“徐公,可遷州治至江陵矣。”
徐謬心想,還是算了吧,雖然荊州黃巾主力已經煙消雲散了,可是南方數郡未平,戰亂之中逃入山林之中的黃巾賊不計其數。漢壽雖然偏隅一方,可是架不住安全呀。江陵雖好,可黃巾就喜歡這樣的大城。我還是先到漢壽避避風頭吧。等你劉備把荊州徹底掃蕩安定之後,我再還遷州治好了。
於是便婉言拒之。劉備心道,不來算了,我就把這裡當成我的基地建設得了,你來了反而礙手礙腳。
兩人又閒扯了一會,劉備便問道:“徐公,可有聞荊州有良醫張機者?吾於帳下司馬黃漢升處得聞大名,荊州氣候迥異,我軍中多有水土不濟者,欲徵之為軍中郎中,卻在南陽遍訪不見。”
徐謬一聽,便道:“可是張仲景?其人我也略有耳聞,數年之前張仲景曾被舉為孝廉,卻無心仕途,州郡屢闢不就,醉心醫術。此時尋不見,非是避禍,便是遊歷尋醫去了。”
劉備一聽,也只能徒嘆奈何,對於這種技術宅,他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有碰見了,當面勸說,可能才有效果,不然派個人去找,人家只怕理都不理。好在以後日子還長,總有遇見的一天。
劉備與徐謬道別後,命令大軍於江陵休整十日。部隊連續征戰,已經疲憊不堪,放個長假,讓他們從身體到心理,都好好的恢復下。休整第一日,劉備在營中,就是讓眾軍士集體沐浴。
鑑於這個時代瘟疫的盛行,以及對莫名其妙病菌的害怕,劉備治軍,第一是紀律,第二便是衛生。他對衛生防疫工作抓得特別嚴格。強命所部士卒常洗澡、洗衣不說,大軍在外,也是儘量讓軍隊喝開水,不要喝生冷之水。沒有條件燒開水好辦,每人一個牛皮囊,在營中燒了水再灌進去隨身攜帶即可。對軍士受傷方面的處理,也是再次強調,清洗傷口要用酒水,包紮傷口要用蒸煮之後的潔淨布條,以免感染。其他不準隨地大小便等各種條條框框,一併形成文字,讓士卒們背熟。軍士們捉刀廝殺沒有問題,可碰到這些,就抓瞎了。一個個叫苦連天。可劉備卻一點也不講情面,誰沒做好,軍棍就狠狠打了下去。如此這般後,便再無雜聲了。這衛生問題可不是小事情,他劉備也住在營中,若不做好這方面的工作,大疫一起,他就是再牛,也免不了一死。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可是真成笑話了。
第二日,發了餉,乾淨精神的將士們,成群結隊,呼朋喚友的進了江陵城。至於他們是去購物,吃飯,還是喝花酒,劉備一概不管。除了不準吃霸王餐,欺負老百姓外,就是他們之間互相鬥毆,劉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吩咐軍法處的,看著點,讓他們別打死了就成。
劉備不懂心理學,但卻也知道一張一馳乃文武之道。士兵們隨他轉戰各地,腦子裡一根弦崩得緊緊的,如果不讓他們藉機放鬆放鬆,搞不好下次就要營嘯了。
要知道,軍營之中,軍紀森嚴。士兵長年累月於其中,精神上的壓力可想而知,那些神經緊崩著,不鬆鬆,要是一崩潰,那可就完了。有史明載,因為士兵精神崩潰而引發的莫名其妙的營嘯可是多不勝數。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個士兵做了個噩夢尖叫而已……
皇甫嵩圍廣宗月餘,這日與朱儁一道觀陣。方出營門,便見天色忽變,本來朗朗晴天,陽光明媚,卻忽然日隱星潛,烏雲遮天。皇甫嵩默然半晌,謂朱儁道:“公偉,天有異象,其必有變。我等可靜候觀之。”
朱儁以為然。此時狂風大作,沙塵漫天,幾欲使人爭不開眼。便聽得喀嚓數聲,皇甫嵩瞪眼看去,只見廣宗城上,那面帥旗無端斷裂,墜落於地。砰然有聲。
皇甫嵩道:“此兆應在廣宗城。”
未幾,便聞廣宗城中賊眾放聲長哭。哀聲動天。皇甫嵩想了想,與朱儁道:“張角死矣!”
果然,不一會兒,廣宗城中,無數哭嚎聲傳來,都是痛呼大賢良師之名的。冬十月,大賢良師突發惡疾,病逝於廣宗城。臨終,以弟張梁為帥。
張梁此時於廣宗城府衙。望著嚥了氣的兄長,心中悲痛無可抑制。兄長從小便是他們學習的榜樣,長大了,更是他們人生的導師。卻不想,帶領他們一路艱難行來,到了這裡,大業未竟,壯志未酬,卻身死此處。叫人如何不傷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