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安也不急於進攻,一劍斬瀑逆流的本事過於驚世駭俗,自己才在這交州闖蕩多久,太過惹眼終歸不是好事。可要是因此被那玉嵐山當成了軟柿子肆意揉捏,以殷子安自視甚高的脾氣自是忍不下他人蹬鼻子上臉的。
“且看你有何本事。”
“啟雲你且退開。”
孫徵一掌將身後的病態男子輕輕推開,一手執劍,一手執劍劃過劍身,劍氣當即如離弦之箭般向殷子安暴射而來。隨即孫徵將劍向空中拋去,那鈍劍懸停在空中,劍尖緩緩指向殷子安所在方位。
那道劍氣受了牽引,直射向殷子安眉心處。殷子安右手輕起,向上託舉,便是將那劍氣往頭頂輕抬了三分,稱不上凌厲卻有千鈞重負的劍氣擦著殷子安頭頂不足三寸的距離掠過。
孫徵見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緊接著劍氣一分為二,自殷子安身後兩側再度襲來。
殷子安心中暗暗譏諷,這老匹夫功夫不到家,御劍不成,只能耍些牽引劍氣的小手段,也就這般氣量了。這要是讓那日在延城天源居遇到的那位布衣劍客來,多半是連這劍罡都不屑去多看一眼,我便是那千萬劍,自是千萬劍如我,御劍千萬,劍氣自衝鬥牛,那一道劍氣失手算什麼,我自有千萬劍氣殺你。
只不過興許是得益於劍尖的圓頓,這孫徵的一發氣力未使得那般勢如破竹,在傾洩了七分後自有三分存意,並隨著下一劍,輔以玉嵐山功法,幾劍下來皆暗懷崩勁,如有撬壁之力。殷子安曾點評那玉嵐山功法後繼無力,這老匹夫倒是取了個巧,將前一劍之力化為下一劍起勢,進而使得那一生二,二生四的劍意如漣漪往復,極大地延長了崩勁之力。這不過這招對於不通其法的尋常江湖人士而言自是玄之又玄地高深手段,可惜落在殷子安眼中,卻是連那“清平劍法”的皮毛都不及。
“清平劍法”只講究兩劍,兩劍復綿延,似是與這孫徵的取巧手段有那共通之處,可要知道這“清平劍法”中“清”“平”兩式劍招一劍便是一劍,一劍盡出毫無存力之意,卻能輔以下一劍千鈞之勢,層層疊起如那葫蘆口百丈大潮,鋪天蓋地。殷子安便是得其此間精妙後這才破例改筆,將這“清平劍法”從那四品武學擢升至三品。
至於這孫徵的小手段,使的那劍招就是僅是將那石子投入湖中,漣漪層層疊起,起勢雄偉,卻是連那岸邊都未曾觸及便復歸平靜。
這些個門道自是被殷子安一眼看破,當下倒也不心急於拔劍用那更勝一籌的“清平劍法”破局,而是雙手起袖,如若環抱大勢,一卷袖攬去三分劍意,再起袖散去七分劍力,復而大袖一攬,竟將那僅有的幾分劍勢消磨殆盡!
古樸的三招攬而復起,不見如何氣機碰撞,竟是將這雄渾劍氣三氣消去,孫徵面色凝重,如臨大敵般將那凌空落下的鈍劍握在身側。
孫徵並不確定道:“這是……太極的手段?”
“你是武當山的人?”
殷子安笑道:“老匹夫還看得出這是武當山的手段?可惜,殷某人最沒興趣做這拾人牙慧的事情,不過你想必是沒見過那真正的太極雲手,只知道個四兩撥千斤,可卸千鈞之力。”
孫徵神情驚疑不定,卻猜不準眼前這小子那層出不窮的手段究竟是個什麼法門,礙於臉面遲遲未曾開口。
殷子安袖袍翻飛,一手探向孫徵,手心如握龍捲。
“再讓你見一次就是,有什麼手段都用出來就是。”
孫徵兩鬢銀絲四散開來,手握鈍劍,身處氣旋之中巋然不動,似是下定了決心要跟這人力所造之大勢硬抗到底。
殷子安手中龍捲更盛,周身十丈之內已是風沙四起,遮天蔽日,諸位白家弟子見此異象紛紛後退。那風沙席捲,卻被盡數擋在孫徵周身三尺之外,反觀孫徵這邊,這位半百老人嘴中唸唸有詞,將那鈍劍再度拋向空中,懸於自己肩側,繼而鈍劍劍身光芒愈盛,到最後竟化為一道白光劍芒,孫徵一掌擊出,拍在那白光上,竟將那道白色劍芒生生擊碎成一百零八碎星,有眼力極好者細細看去,驚奇發現那每一道碎星竟都是一道劍芒。
御劍當空,這當真是那劍仙手段!
殷子安譏笑更甚,這老匹夫本事不大,架勢倒是不小,偷奸耍滑的手段倒是被他盡數給學了去。
殷子安索性將劍背在身上,劍眉冷眼,伸手向地面一按,那對袖袍被瞬間撕裂,如平地生出萬千龍捲,殷子安當即乘風而起,背靠蒼天,如此間仙人。
“氣旋,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