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沒理會,小廝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單膝跪地,裴垣踩著小廝的背上馬,因問了一句:“今兒太太請的是那位大夫?”
“是城東的王大夫,太太吃著他的藥身子好了很多,很快能管家理事,二爺不用擔心。”
裴垣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令人抬著轎子先回裴府去,他自己回。
這位裴公年不過三十,生的丰神俊逸,儀表不俗,端的是潘安在世也要遜色幾分。這樣的人物豈是小門小戶出身,裴垣出自京城靜穆公之後,如今父現襲淮陽侯一爵,上有一兄。這裴公也非靠家族庇護,少年時曾高中探花,如今放了個正三品的鹽運使外任。
這位家中早有妻房,妻乃是大長翁主幼女周氏,膝下一兒一女。這周氏是個一等一的賢惠人兒,裴坦身邊妾室三人,通房無數,只裴垣的心一向不在女色上,雖有無數姬妾卻都只是擺設而已。
因嫡妻久病,裴垣不勝耐煩,日日出門尋醫問藥,近日暑熱難耐,周氏怯弱不堪,令裴垣好生煩惱,故出門走走散散心。
不知不覺逛到西街,因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便湊了上去,就見一麻衣少女頭上插著草,地上用石灰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字,字跡清秀,筆畫有力,暗藏鋒芒,可見寫字之人不俗。
這少女面龐以白布遮蓋,雖看不清楚容貌如何,那雙泛著水波的靈動眸子叫人見之忘俗。
“可憐了這好孩子啊!要不是林秀才……”
聽周圍百姓議論,裴垣知道了少女的身世,原來是個秀才的女兒,也是可憐見。
裴垣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這是帶了出門為周氏尋藥的銀子,只二十三兩八錢,索性摸了出來,扔到少女面前,低眸看著她:“小姑娘家本不該拋頭露面,你倒是個有孝心的,拿去葬了你父。”
林盈袖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激動的心肝亂跳,抬頭見是一位極其俊逸清秀的貴公子,不禁雙腮犯熱,朝那人恭恭敬敬地磕頭,“感激恩公施以援手,不知恩公家在何處,待小女葬父之後便上門為奴為僕,報答大官人大恩。”
裴垣擺擺手,裴府不缺丫鬟,只不想好人家的女兒落了賤籍才慷慨解囊,“你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兒,何苦自甘下賤?為奴為僕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我不要你賣身,自去吧!”
林盈袖雙目泛淚光,她穿越來這些日子,父母老實被人欺辱,向來無人肯施以援手,本以為世人無情,不想竟遇到了好人。
“請問大官人名諱,小女定為恩公做一個長生牌,日日供奉,祈禱恩公長命百歲。”
裴垣沒有回答,只道:“你先給你父親辦了後事,別的不需要你做。”
林盈袖磕了兩個頭,矯情的話也不再多說,爬起來往白事店去。
“我瞧這女郎怕是騙人的,她二叔可是財主,兄弟再怎麼不睦,也不至於棺材板的錢都不給吧!”
“還真是,今早還看見她二叔家的管家出來買房子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