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糖哦,薄荷藥糖。南洋來的白糖精熬,四川的薄荷汁,江西的橙汁,酸甜入口,吃一粒潤嗓養脾胃。”
一群滿身是泥的小孩跟在賣藥糖貨郎身後,嘰嘰喳喳地圍著打轉,就像一群想討得幾口稻穀的麻雀。
“去,去!叫你們父母來買。”
一陣風吹來,帶來徐徐歌聲。
“卸除簪珥拜蓮臺,斷卻葷腥吃素齋。遠離塵垢持清戒,空即空色是色。兩般兒祛遣不開。相思病難醫治,失心瘋無藥解,則不如留起頭來。”
聽在耳裡的任博安,忍不住問道。
“附近有尼姑庵?”
劉寰眼裡滿是驚訝,“任掌櫃是老江湖。
隔著一條街就有一座尼姑庵。那些讀書人,尤其是那些地主和礦主老爺們,青樓秦館玩膩味,尋新鮮,最近喜歡往尼庵鑽。
隔壁那家尼姑庵庵主是個機靈人,去武昌等地買了幾個女妓回來。頭髮一剃,袈裟一披,小曲一唱,佛號一念,別有一番滋味,馬上引得那些老爺們跟蒼蠅一般圍過來,其中不乏名士大儒。”
劉寰看著窗外的長沙城。
藍天清澈,陽光溫暖,底下的長沙城灰撲撲的一片,彷彿還陷在渾渾噩噩中沒有醒來。
“任掌櫃,你是見過世面的人,去過上海城。許多人都說,上海城跟天上似的。種種傳聞,我是不大信,這世上那有這樣的地方。
你給說說,我們長沙城,跟上海城一比,到底差在哪裡?”
任博安想了一會答道:“上海朝氣蓬勃,這裡暮氣沉沉。上海有富人也有窮人,可是不管富貧,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到希望。而這裡不管窮人富人,都不願意抬頭去看明天”
正聊著,李府四位隨從站在濟世堂門口,把旁人遠遠隔開,然後四位健婦走了出來,擋住裡面的李府如夫人,她由兩位婢女扶著,若隱若現地出了濟世堂門口,鑽進軟轎裡。
任博安和劉寰馬上站了起來,出了茶館,從巷子繞到濟世堂後門。
院牆下面站著七個人,見到兩人走過來,連忙拱手輕聲道:“小的見過都事和主事。”
任博安對眾人點點頭,又對劉寰說道:“開始吧。”
劉寰點點頭,對屬下說道:“幹活。”
“是。”
兩人蹲下,另兩人分別踩在他們肩上。下面兩人慢慢站起,把肩上的人舉得並院牆高,然後伸手一搭,勾住牆頭,敏捷地翻了進去。
過了十幾秒,後門被輕輕開啟家,大家輕輕地走了進去。
四人在前面引路,在院子裡東轉西拐,很快就從後院轉到中院,這時有夥計看到他們,驚恐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四位番子上前去,把他按在牆上,亮出錦衣衛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