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總辦政務,左右參議輔助。六曹分司各政,參政掌職。然後直接向府縣安排政務,下達指令,監督檢查。
皇上,臣認為只有這樣,地方職責層層分明,權責級級傳遞,才能理順地方繁劇事務,讓地方官吏有勁使得出,有才用得出。
至於地方動盪之臨機之事,有巡撫臨機處置,調動兵備司所轄營衛軍,以及警衛軍,甚至可以與各軍部協商,請調部分鎮衛軍。”
聽張居正說完,朱翊鈞仔細想了想,點頭道:“張師傅,此策可行。”
“謝皇上!”張居正做了一揖,繼續說道,“皇上,臣覺得地方弊政第二,就是以小制大的巡按御史,權柄過重。
巡按御史,號稱代天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天下親民者,郡縣守令也;總督郡縣者,藩臬二司也;巡察二司守令者,巡按御史也。巡按御史乃七品官,比布政使、按察使和知府要低好幾級,偏偏手握他們的生死大權。
巡按巡視各地,不明詳情,不懂繁劇糾葛,易意氣用事,甚至為了刷名聲,對三司府縣頤指氣使,視為下人,胡亂干政。
久而久之,地方乾脆不理實事,一味推諉,一門心思花在迎合巡按御史上,結果亂政頻出。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還製造出許多新問題。”
朱翊鈞沉默不語。
張居正看著神態嚴肅的皇上,心裡很是忐忑。
巡按御史為何如此囂張?
還不是因為太祖皇帝傳下來的以小制大的權謀。
這屬於老朱家祖傳的制下均衡之術,自己卻慫恿皇上把祖傳技藝廢除掉,皇上願不願意?會不會多想?
朱翊鈞心裡是贊同張居正壓制巡按御史權柄的做法。
他深知,巡按御史這一套,完全是老朱家祖傳的小心思,見不到臣子有一點權力。太祖朱元璋不在乎臣子有權柄,他放得下去,拿得回來,大不了多砍幾顆腦袋。
他就是太小家子氣,恨不得把所有權柄都抓到手裡,不得已分下去的權柄,他恨不得找天下所有的人幫他盯著。
後面的歷代先皇,要麼是“仁”“孝”,聽從文官的擺佈。
文官們已經適應了這套“祖制”,還找到了“充分利用”之法。
進士正途官,身份清貴,是文官集團的中堅力量。
選有前途的派出去當巡按,拼命地刷名聲,攢資歷,走上一條飛黃騰達之路,快步向部堂閣老前進。
至於地方積攢的那些問題,關我屁事?又不是我一個人搞出來的。
歷代先皇,有的知道其中弊端,但是他沒有信心,擔心權力給下去,就收不上來了。
這些問題,對於自己來說,都不是問題。
朕擔心權力分下去後,收不上來嗎?
誰膽子這麼大,想玩全家消消樂?
其次,自己好歹也是資深公務員出身,知道有一個道理,建立一套制度去管人,本質上還是人管人,但是好處多,副作用少。
其中玄妙之處,自己也是熬到了資深,才品出其中真味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