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軟的榻上,長樂越是細想,越是睡不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現、掠過,其間的愛恨情仇說不清,也道不明,只是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越來越生動和具體。
朦朦朧朧中,她感到有人在摸她的臉,手指修長卻冰冷,她驟然起身,張開眼。
“睡得這樣淺?”他淡淡笑著。
長樂疑心這是夢境,半晌沒回話。
“傻了?”他又問,語氣中有從外帶進來的冷意,也有自身的溫度。
長樂任由他為她披上一件單衣,依然是愣愣看著他。
一眼千年,莫過如斯。
他今晚特別好脾氣:“惱我?”
溫柔得令人心悸。
“姜弦,你不是去宮裡了嗎?”看著那張臉,許多模糊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意外竟然變得清晰了。
“餘寒的律令裡並沒有規定我不能回來看上一看,何況我府上白日裡出了點兒狀況,你沒事吧?”他笑著用手背去撫觸她的額間。
“已無大礙。”長樂矇混著說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趁機離開了。”他的笑聲長且輕。
什麼意思?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離開?為何要離開?離開去何處?”她跟著商枝學會了裝傻充愣。
“沒有就好。”她本以為他會詳細追問,不想這個話題卻如此猝然地結束了。
姜弦扳過她的肩:“這麼好的你,我該多看看,以後或許不能了。”
長樂打了個冷噤,迎著他的眸子,感覺那裡面也有著一片無盡的沼澤。
她越陷越深,甚至遺忘了危險。
“姜弦,如果我拿一把刀捅進你心窩處,你會怎麼做?”她慢慢朝他倚了過去,剛剛覺察到榻前有人驚惶起身之時,枕下的匕首也本能地握在了掌心。
他淺笑,順帶將她攬了過來,緊緊相依中言語似乎當不得真:“無論想要我的人,還是我的命,只要那個人是你,未嘗不可。”
“真的?”長樂一派天真地卻問他。
他笑言:“騙你是小狗。”哄弄孩童一般的語氣。
“我不信。”她故意說。
等來了她想要的那句話。
“不信你且試試,我要是躲,也是小狗。”
姜弦笑著,這樣的笑,著實是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