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方提著煤塊來到徐美鳳房間,徐美鳳正彎腰在爐子前往外扒灰,陳東方放下煤塊道,“嫂子,你哪能做得了這些粗活,我來扒吧。”
徐美鳳氣得又想踢他,被陳東方靈巧地躲開。
徐美鳳道,“不用了,我自己也能生爐子,你快回去吧,小叔子老往嫂子房間跑,讓人看見像什麼事。”
陳東方還沒來得及回話,這時院子裡傳來聲音,“叔,你在家嗎?”
徐美鳳推了陳東方一下,“來人了,你快去吧。”
陳東方只好說道,“生不著火,你就叫我啊。”說完回到堂屋。
堂屋裡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五十來歲,這男的叫陳龍,女的是陳龍的老婆,陳龍和陳東方平輩,陳東方叫了聲哥、嫂。
陳龍嘴裡還叼著半支菸,他嗯了一聲,笑著掏出煙盒,遞給陳父一支,陳父擺了擺手,說自己氣管不好不能抽菸。陳龍又遞給陳東方,陳東方注意到陳龍的煙盒是紅梅香菸,一毛錢一盒,就謝絕道,“我不抽,你自己抽吧。”
陳龍把嘴裡的煙猛地吸了幾口,把菸屁股扔在腳下,用鞋子踩死,陳東方看了暗暗皺眉。他家鋪的是地板磚,潔白髮亮的,嫂子剛回來後就把地擦了一遍,陳東直接把菸頭扔地上,這讓他很不爽。而且父親已經說了,自己氣管不好,他依舊大模大樣地抽菸,這實在是太可惡了。
陳龍又點著一根菸,這才說道,“叔,俺們聽說美鳳和小弟回來了,過來看看,美鳳妹子呢?”
陳東方心中頓生警惕,他家和陳龍家雖然都姓陳,也屬於一個宗族的,但早已出了五服,隔著好幾十竿子遠,平日裡也沒什麼來往,自己和嫂子剛回家,陳龍兩口子就來了,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所以不等陳父說話,陳東方就道,“哥,我嫂子身體不舒服,在屋裡躺著呢,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陳龍老婆聽了,立馬站了起來,“美鳳妹子病了?我過去看看……”
陳東方立刻站起來擋著她,“不用了,我嫂子已經躺下了……”
陳龍老婆似乎不太高興,耷拉著臉坐下了。
陳龍問了問陳父身體怎麼樣,快過年了,像鞭炮、糖果、菸酒這些年貨都買齊了沒有,要是沒買齊,他可以幫忙。陳龍在村裡開了個小賣部,到了過節的時候,經常強賣,名聲很不好。
陳龍說到這裡,就把手中拎的包開啟了,掏出兩瓶酒和一條煙,還有兩斤糖、兩包瓜子放在桌子上。“叔,你看,這是我商店進的貨,價格便宜,這兩天我看俺兄弟還沒回來,尋思你沒時間去置辦年貨,就給你送來了……”
一直到這裡,陳東方還以為陳龍是來推銷年貨的,他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因為按照農村的風俗,家裡有人去世了,這一年是不會正兒八經過年的,既不會貼春聯,也不會放鞭炮。他強忍怒火,儘量客氣地說,“哥,俺家年貨都備齊了,你看桌上的煙和酒,都是俺嫂子帶回來的。”
陳龍這才瞄了瞄桌子上的酒,是兩瓶茅臺,兩條煙是中華煙,還放著一些高檔點心。陳龍笑嘿嘿地道,“東方兄弟真有本事,出去這麼半年,就帶了好煙好酒回來……”
“你說錯了,這是俺嫂子帶回來的。哥,俺家不缺年貨,你的東西就拿回去吧……”
“美鳳帶回來的?看來美鳳真是個人物,掙了大錢……”陳龍道,“東方兄弟,這些東西,我不是賣的,是孝敬俺叔過年的!叔,雖然俺的酒趕不上美鳳妹子的,但這也是咱本地的糧食酒,好喝著呢!”
陳東方有些糊塗了,這陳龍兩口子以前從沒來往,今天竟然帶著菸酒上門送禮,這是怎麼回事?
陳父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農村人送禮上門,那肯定是有所求的。於是他問道,“陳龍,你有什麼事嗎?”
陳龍和他老婆對望了一眼,他老婆咳嗽了一聲,“叔,俺們倆挺喜歡美鳳妹子的,這不,東亮兄弟走了,美鳳妹子也不能守一輩子,俺倆就尋思,給她介紹一門親事……”
陳東方聽了,心中有些惱怒,在他心裡,徐美鳳永遠是自己家的人,他可不想徐美鳳離開,所以對陳龍兩口子上門說親,很是牴觸。
陳父卻有些感興趣,陳龍說得對,徐美鳳不能守一輩子寡,早早晚晚都得嫁人,要是能幫她找個好人家,也算對得起她了。陳父就道,“這事歸根結底,還得聽美鳳的意見,不過她剛回來就累倒了,你們可以說給我聽聽,明天我再告訴她。要是她同意,咱們再讓他們見個面……”
陳東方聽他爹這麼著急就要把徐美鳳嫁出去,不由得急了,叫了一聲,“爹!”陳父卻嚴肅地說,“大人說事,你別插話。”
陳東見陳父支援,很是高興,更加覺得今天這兩瓶酒和兩條煙沒有白帶。“叔,俺給美鳳介紹的,是俺家那大兒子……”
“你家大兒子?”陳東方和陳父立刻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