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三川蹦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吼了一聲。
裴然淡淡的道:“當日劉先生帶著劉夫人來了這裡,劉夫人當時已經快不行了,聽劉先生說,劉夫人是為了帶著他看病,在奔波的路途中感染了惡病,已無藥可救了。後來沒多久,劉夫人便病死了。而劉先生走的那天,正好是劉夫人七七四十九天的祭日。”
林三川頹然坐在椅子上,他喃喃道:“那為何,為何劉先生要說謊話!說劉夫人還活著,劉夫人還要過生辰?”
裴然微笑道:“人之軀體,臭皮囊罷了,與魂靈共舞,方能超脫。劉先生有大覺悟,來,喝!”
林三川說不想醉,卻又喝醉了。
但這次他醉的不厲害,沒到兩個時辰便醒來,離了裴府,往臨安行去。臨安的西城門正要開啟,一輛馬車就停在城門外。林三川認出,這是秦熺的馬車。他心下愧疚:“這秦先生該不是就窩在馬車裡睡了一覺吧!”他想上前去賠個不是,但那馬車已進了城。當他也進了城後,就見馬車往南而去。他心道:“待改日再說吧,還是先回去把劉夫人的事兒告訴公子!”想罷,他便往北而去。
秦熺站在闊別了兩年之久的秦府門前,也說不上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有懷念,有愧疚,還有一絲厭惡。
伊賢抱著孩子笑道:“相公,這就是你家軍?”
秦熺點點頭,道:“不錯。”
伊賢道:“我還以為相公家會有多闊氣呢,但現在看,還沒我們村子裡那地主蓋的新宅豪華。”
秦熺淡淡道:“他最愛裝模作樣。”
嘎吱,大門開了。
“熺,熺兒?”
“不孝子拜見父親大人!”
秦熺喊的聲音極大,但卻沒有蘊含一絲感情,伊賢不解,在她看來,秦熺在沒來臨安之前,對秦中徽還是頗為尊敬與思念的。她剛要隨秦熺一起跪下去,卻被秦中徽叫住了:“行什麼禮,快,快進家!”秦熺看著闊別兩年,但已滄桑的不成人樣的秦中徽,又聽得他說家這個字,心中一顫。伊賢放下了心,在她看來,自己這個權勢滔天的公公,也只是個慈祥的老人罷了。
秦中徽已是老淚縱橫,他駝著背,像是個老僕般將自己的兒子兒媳迎進了家裡。秦中徽招呼二人入了自己招待客人的屋子後,便喊道:“快,快給少爺少夫人上茶,上點心!”
秦熺道:“爹爹,別忙活了,快坐吧。”
秦中徽與秦熺三人保持著距離,他目光熱切的看看秦熺,又看看伊賢懷裡的孩子,但他始終不敢走上前一步。
“熺兒,為父的信,你收到了?不對,就算再快,你收到信也要三四天吶?”
秦熺搖頭道:“我跟賢兒是自己要來的,當給爹爹發完家書的第二天,我便跟衙門裡告了假,趕往臨安來了。”
秦中徽欣慰一笑,道:“好,好啊!伊賢,這孩子可起名了?”伊賢一愣,聽得秦中徽是在跟自己說話,趕忙回道:“還沒呢,就等著回臨安,讓爹爹您給取一個呢。”
秦中徽點頭道:“好,你也是個好孩子,老夫在這裡謝過你照顧熺兒了!”
伊賢道:“爹爹,您可別這麼說!”
秦熺淡淡道:“爹爹,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秦中徽微笑道:“為父已經想好了,叫做思歸,秦思歸。”秦熺聞言一笑,把要流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他道:“爹爹,今日您就別去衙門了,好好瞧瞧孫子,明兒個我就跟賢兒走了。”
秦中徽雖然早想到了此節,但也不免一怔,過了半晌,他點頭道:“再過幾日吧,為父跟你們一起走。”
秦熺皺眉道:“爹爹,您是一國宰相,您能走到哪裡去?”
秦中徽笑道:“為父已經決定了,上摺子,告老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