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喬煊悠哉悠哉地走到她身邊,眺望著遠方水天一色的景緻,問道:“你是覺得你心中所想,我無法察覺,還是覺得船票資訊,我無法查到啊?”
童昱晴回頭張望四周,驚慌失措地問道:“你沒帶護衛嗎?”
白喬煊眼含笑意地看著她,“帶護衛做什麼?昭告天下蒲炘州督軍已然到達蒲江南岸,讓有心之人來刺殺我嗎?”
“可……”
“好了,”白喬煊眉眼彎彎,唇畔也彎出一個迷人的弧度,“我既然敢來尋你,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再說你忘了這個地方歸屬於哪裡了嗎?我在自己家門口,還能出事不成?”
童昱晴如醍醐灌頂,拍著自己的額頭說道:“我只記得你如今已是督軍,卻忘了你原本出自何處。你在白家灣的根基比在蒲合的深厚,出事的機率沒有多少。”
童昱晴忽而笑了起來,白喬煊問道:“你笑什麼?”
童昱晴的笑容中藏著歲月的洗滌,萬千的感慨,“我忽然想起我們第一次徹夜長談時的情景,那時你便與我說,你有登頂的夙願。沒想到如今你真的已經站在了蒲炘州政壇的巔峰,無人可及。”
白喬煊的思緒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喟然長嘆:“竟然已經過去十年了……”
說著白喬煊又想起一事,“我怎麼隱約還記得某人似乎說過,等我做上蒲炘州督軍後,要做我的首輔大臣呢?”
童昱晴笑道:“這個首輔大臣已經讓位給她的弟弟了,還請督軍莫要再提此事。”
白喬煊笑指著她,“看來這個尸位素餐的首輔大臣還有一點良知。”
童昱晴作勢要打他,白喬煊邊躲邊笑,“哎,退了位的首輔大臣還敢打督軍?”
童昱晴笑著放下手,“說真的,希兒懷著身孕,虞世那邊的問題也亟待解決,你跑這麼遠,就只為了送我?”
白喬煊望著天上的鴻鵠,說道:“希兒懷孕,府上有一大群的乳母和丫鬟跟著她。虞世的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你也知道,虞氏屹立於蒲西的時間,比你們童氏屹立於蒲東的時間還要長,在我之前,有多少個督軍,想要攻下虞世,佔為己有?可虞氏就像高山一樣巋然不動,任憑外界風雲如何變幻,都影響不到他們的生計。如此根深蒂固的勢力,是我將百萬大軍壓到虞世城下就能拔除的嗎?”
童昱晴想了想後,問道:“你是想懷柔?”
白喬煊頷首,“瞿、徐、紀三家造反,我可以打;杜洛王販毒,我也可以打;但虞家,我不能打,也打不得。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沒有慾望。我將繁華盛世開到他們面前,就不信他們不自己開啟城門。也許這情景,我這輩子看不到,我的兒子可能也看不到,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我的子孫後代會看到,除非我的哪個不肖子孫,自己窩裡反,敗光了我為他們積攢下來的家業,那這就要另說了。”
童昱晴被他這話逗笑了,“你心還真大。”
白喬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心不大,如何容得下這萬里河山?好了,言歸正傳,我今日來尋你,可不是為了和你談論虞世的事,我是有要事,要囑託你。”
童昱晴有些心虛,怕他看穿自己的心事,低聲問道:“你府中有希兒這位賢妻坐鎮,司中有昱晧和楊濯幫你把持,軍中也有武夔、孫翊、瞿增這些名臣良將,還需要我幫什麼忙?”
白喬煊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這次出去,打算何時回來啊?”
童昱晴心裡咯噔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童昱晴低著頭不說話,白喬煊自言自語:“看來都不是。那三十年、四十年?”
童昱晴仍然沒應聲,白喬煊肯定地說道:“四十年。你不要妄想一去不復返,四十年之後,還在這個地方,我來接你,你必須回來。”
童昱晴眼眸溫熱,“喬煊……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