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椿便被人推擠著,登上了一艘客船。
這客船開了,盪漾著波紋,隨即順著奔流而去。
朱椿坐在船尾,見所有登船之人,烏壓壓地擠在一起,不過許多人卻顯得興奮異常。
他們雖是衣衫襤褸,卻一個個眼裡放光。
這人急著滿頭大汗,不斷地呼喝著自己的家人,免得他們走遠了,一面又拼命朝前挪。
朱椿只聽他們嘈雜地閒聊著什麼。
有的人是孤注一擲,拖家帶口來的,既然打算去太平府,就不打算回去。
也有人,是因為這廣德州距離太平府不遠,因而在太平府有親戚,打算去投奔。
那此前去過太平府,回來接家眷的人也有,這已在太平府安置下來的人,立即成了人們眼裡羨慕的物件。
便聽那人道:“你們去了之後,別輕易去什麼牙行,牙行的人介紹你們去做工,ijH。”
“還有,一個月兩個銀元的工你,一定要聽他們是否包吃住,若是不包,可切切不要去,若是在外住,至少也要三個銀元。若是有手藝的,還能四個銀元往上。”
“老哥,你在棲霞做什麼營生?”
“我?”這人一笑:“我是養牛的。”
“牛倌?”
“也算不得是牛倌,主要是交易牛羊,各縣各鄉都要去,現在這買賣好。”
只是朱椿追問,他倒還是客氣地道:“因為去了太平府,就有飽飯吃了啊。怎麼你是外鄉人?”
眾人恍然大悟。
朱椿只細細在聽,卻又一副不露聲色的樣子。
倒是劉德生二人,卻露出不悅,他們不習慣這樣嘈雜的環境,而且這船中之人,大多粗俗,令他們皺眉。
那牛倌見了朱椿幾人,道:“這裡還有幾位秀才呢。”
朱椿於是道:“慚愧。”
牛倌便笑著道:“秀才好,讀書好啊,讀了書,比咱們不知強多少倍。”
劉德生便笑了笑,他和顏悅色,不過讀書人嘛,即便和顏悅色,可說話之間,卻也不免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氣息,他道:“讀書當然好,齊家治國平天下。”
牛倌卻是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讀了書,便可去做賬房,或是投報學堂,甚至做文吏,都有大好的前程,薪俸不低,人也體面。”
劉德生聽罷,頓時羞怒,他覺得牛倌的話,侮辱了自己。
朱椿卻是哈哈笑道:“薪俸不低,那薪俸有多少?”
不過這人顯得有幾分疑慮,因為朱椿的官話很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