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屋……”
朱棣順著老僕手指的方向,帶太子和朱高煦一起往那屋去。
解縉則攙扶著李希顏尾行。
邊走,解縉邊低聲和李希顏說話:“先生,下官解縉,忝為文淵閣大學士,早聞先生大名……”
解縉畢竟是才子,而且自詡是年輕一代的大儒領袖,如今見到了老前輩,當然要表現出對這位老前輩的敬意。
誰曉得李希顏道:“解縉,沒聽說過……”
然後,沒理解縉了。
解縉有些尷尬,卻也無話可說。
幾人入內。
便見這小小的廂房裡,竟是一片狼藉,以至於到了無處下腳的地步。
這屋裡都是散落的書,還有揉成的紙團。
仔細地看,只見楊士奇渾渾噩噩地躺在榻上,虛妄地看著虛空,他一言不發,也不起身朝朱棣行禮。
朱棣努力避開地上散亂的書籍和紙團,走到榻前,才道:“楊士奇,你看看是誰來了?”
楊士奇卻是頭也沒轉一下,口裡卻唸叨著:“不對,不對,不該這樣解,知行合一,如何知,如何行?”
朱棣皺眉。
一旁的亦失哈急了,連忙道:“楊士奇,不可君前失儀。”
卻又聽楊士奇道:“心即理,心為何物,理為何物?理若是天道,那麼這心也是天道嗎?這不通!”
他真的病了。
而且一看,病的不輕!
李希顏一看楊士奇的樣子,忍不住老淚縱橫:“那該死的胡儼,陛下……臣遲早也要成這樣的人。”
朱棣:“……”
胡儼在門外頭,他沒資格進去,一聽到該死的胡儼……心又咯噔一下,一時之間,竟是無言以對。
朱棣此時忍不住皺眉道:“朕當初見過楊卿,對他的遠見卓識,頗有幾分佩服,此人也是個極有慧根之人啊,哪裡料到,竟成今日這個樣子。”
李希顏只覺得兔死狐悲,因為他已經預感,自己很快和楊士奇不會有什麼分別了。
“陛下,陛下……請看……”
卻見亦失哈撿了不少揉成一團的紙團,開啟,這紙團裡,卻是各種寫了半截的文章。
顯然……楊士奇似乎想得到他的答案,可是他失敗了。
朱棣的濃眉皺得更深了,嘆了口氣道:“那人……到底有多大的學問,以至於李先生和楊卿家,還有那胡卿家,都成了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