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哥兒好福氣,招個識文斷字的相公上門,可比我家那隻會使蠻力氣的木頭好多了!”
一時間灶房裡充滿歡聲笑語,臊得素來大大咧咧的溫野菜,不算白皙的臉皮漲得通紅。
大約是說什麼來什麼,這頭話音剛落,溫野菜的二妹溫二妞就從灶房門口探進個腦袋。
“大哥!狗蛋跑來報信,說是瞧見有牛車遠遠朝村口來了。上頭有個婆子穿紅著綠的,還戴了朵大花在腦袋上,定是那花媒婆了!”
一聽新相公要到了,比起溫野菜,院子裡看熱鬧的村民們甚至跑得更快。
反而是新夫郎自個兒踟躕起來,放下菜刀後,在圍裙上擦了好幾遍手,也沒邁出灶房的門檻。
最後還是許家嬸子和劉大娘一左一右,把人給架了出去。
“菜哥兒,今日可是你招上門兒婿,得拿出架勢來!”
“沒錯,得讓大家知道,以後這家還是你做主!”
胡家夫郎樂呵著幫腔道:“快些隨我進屋,把新衣裳換了,再梳個頭!”
溫野菜在爹孃去世後,就以一個哥兒的身份頂立門戶,向來自認不比別家漢子差多少。
三人的這番話,恰好踩中他的心坎。
沒錯,今天可是他溫野菜招婿入贅的正日子。
他的目的就是讓整個村子裡總是笑話自家的人看看,他一個樣貌輸人一截,親事坎坷的老哥兒,有本事納婿,也有本事把日子過得更好。
想及此,溫野菜挺直了腰桿,洗幹淨手後,拐進屋裡換了身衣服。
再出來時,他已經渾似變了個人一般。
身上換了身棉布裁的新衣,長發分作兩半,上面一半用一根紅布條綁成了高高的馬尾,隨著他的步伐在腦後輕蕩。
他的孕痣生在眼角下方,是一顆紅色的淚痣。
按理說這樣的孕痣生在哥兒臉上,一定會平添幾抹風情的。
奈何溫野菜的眉眼是疏朗英氣的樣子,身高更是七尺有餘。
這些年又像漢子一樣上山下地,成天裡風吹日曬,與那些嬌小玲瓏細皮嫩肉的哥兒相去甚遠。
導致這枚孕痣在他臉上,反而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村裡人都說他這是漢子投了哥兒的胎,亂套了。
可溫野菜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甩了甩頭發,一路招呼著賓客,步伐輕快地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