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刻毒的聲音在說著,如同嘶嘶的毒蛇。
“——騙來一個單純得要命的朋友,去滿足你那些可憐兮兮的私慾,你應該很開心吧?”
明明她緊閉著眼睛,可卻能夠清晰地看到面前的身影在變化,從那個人逐漸變作了餘曉曉的樣貌。
在向舒懷無邊的夢魘裡,只有她格格不入,純潔得幾乎不像是仍在這個夢境中。
餘曉曉坐在那裡,那雙圓圓的、幹淨得一塵不染的眼睛,只是有些困惑地望著她,開口:“……是這樣嗎?”
“你在故意騙我嗎,向舒懷?”
“我沒有……!!”
向舒懷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了她高中時的夢魘。
那張溫文又秀氣的、天真少女的臉,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知道她那些骯髒的念頭一樣,神情中流露出一絲嫌惡。
她從課桌前站起,推開那本日記,步步後退。
“我、我以為……”她搖著頭,眼裡卻滲出一絲惡劣的興味,“舒懷,我們只是朋友……”
隨著那幾個音節墜落在地,“轟——”的一聲,班級裡爆發出一陣起鬨的歡呼。那個apha男同學抓過她的日記,猛然扔向天空。
紙張於天空之上飛揚著,雪花一般又輕又慢,劈頭蓋臉地朝她墜下。向舒懷看得見每一張紙頁、每一行字,明明是列印出的黑灰色字跡,卻一鈎一畫卻無比清晰、刻印得鮮血淋漓。
這場雨中,她只看見顧嘉小站在那裡,像是看一場把戲一樣,饒有興致地望著她。
那是她曾經沒有力量去反抗的人。
向舒懷咬得口腔裡盡是血腥的味道。她拼命地向前伸出手,沖破了夢境中無形的牆,想要抓住那個人。
“顧嘉小——!!”
她現在終於有力量了。
可是——可是,向舒懷卻看見自己的手已經變作了稚童般的樣子,瘦骨嶙峋,又小得嚇人,好像什麼都握不住的模樣。
小小的向舒懷沖出去、跌倒在地上,而空間裡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
——她忽然回到了自己最初的那個“家”。
兒時的她蜷縮在房間裡,用力倚靠著抵住房門的書桌,渾身戰慄。
身後的門被砍得哐哐作響,菜刀落下,岌岌可危的門板被震動著,如同劇烈的雷聲一般,一聲、一聲、一聲沉重地動搖,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破碎。
那時候的她還不叫做向舒懷,而是有另一個名字——而跟著她繼父的姓氏。
她的生母柳秀是個女性oega,大學沒唸完便成為了一名模特,好能夠接濟家裡負債的父母和弟妹。後來,柳秀認識了向弘山。
家境貧寒、涉世未深的柳秀全然不是當時已身為向氏總裁的向弘山的對手。只因為對方手裡的一點甜頭和愛言蜜語,她便深深地傾心於這年長了自己十幾歲的男人,懷抱著對愛情的天真幻想,柳秀成為了向弘山的情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