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後,向弘山卻很快對已經到手的她失去興趣,因為懷孕而輟學又丟掉模特工作、被家人認為傷風敗俗的柳秀不得不自己找到最艱難的工作謀生。柳秀知道,她是一名女性oega——她是必須要有依靠才行的。她怎麼能獨自活下去呢?
於是她很快找到向舒懷的那已是二婚的繼父王興,一名男姓beta,與他成了婚。
向舒懷的繼父姓王,於是她的女兒姓王。
而出於對向弘山的愛,柳秀給自己的女兒取名叫思虹——思弘。
王思虹。
那是個詛咒一樣的名字,向舒懷只一想到就要作嘔。每一個字,都是向舒懷在這個世界上最憎恨的東西。
——她的繼父,她的生父,還有她生母對前者的軟弱依賴、對後者的愚蠢愛意。
王興會與前妻離婚,是因為他酗酒,喝醉了之後就會家暴。
每一日、每一日,小小的向舒懷躲在房間裡,流著眼淚聽外面叮叮哐哐的重物落地,酒瓶被砸碎,男人暴怒地狂吼著、揮動拳腳,而被毆打的女人在哀哭著、尖叫著求饒。
每一日都沒有變化,直到她連眼淚也全都流盡了,只是呆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床單——染著血,汙漬結成難看的棕色。向舒懷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學會傷害自己的。
她曾經懇求柳秀,離婚吧,離開他,然後我們一起逃走。可是她媽媽說,思虹,媽媽這是為了你,為了你有個完整的家——
向舒懷也曾經相信過那個謊言。
十二歲那天她放學回家,又一次看到她的繼父在毆打她的生母。這一次男性beta打得很兇很兇,只怒吼著,將破碎的酒瓶用力砸向柳秀的頭上,另一隻手揮舞著菜刀,女人被掐著喉嚨,身體似乎已不再起伏。
沙發、水泥地、兩人身上,到處、到處、到處都是鮮紅的血,染得向舒懷的視線裡也只有一片紅色。
她那時已經不會哭了,只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拾起被掀翻的茶幾旁掉落在地的水果刀。
——然後捅穿了男人的後腰。
鮮血湧出。
後來的一切記憶,幾乎全是模糊的。
她被生母推了一把,躲進那個有鎖的房間。繼父捂著傷口,暴怒地砍著房門要宰了她這個畜生,而她的生母安靜地被丟在地上許久,才又一次撲上去、只如同真正的野獸般用牙齒和指甲與重傷的男人搏鬥。
向舒懷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那是柳秀最後的舔犢之情?還是對她丈夫的憎恨和怨懟?
她是想著,一定要保護她的女兒,還是她已經忍了這樣、這樣久,可她的丈夫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她、好好過日子?
向舒懷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躲在房間裡,在血腥蔓延的氣味裡顫抖著、直到暈過去,而隔壁的鄰居報了警,警察來時已是晚上。
所有人都死了。而她被改換姓名,帶回了向家,開始自己另一段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