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吃過晚飯後,決定去找這個學生聊一聊,幾次帶隊參賽的他深深的知道,現在任何的鼓勵和刺激都是空洞和無力的,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盡量的去平靜學生的心情。通常在面臨這樣的生死局的時候,沒有多少比賽經驗的學生一般會出現兩種症狀,一是鬥志過剩,二是臨陣怯戰。第一種症狀經常會引起學生莫名的亢奮,從而導致整夜的不眠,直接的後果就是到了正式比賽的時候,往往精神萎靡,注意力不集中。第二種症狀表現為棋手思緒太多,患得患失,在腦海裡用來考慮棋的時間大大的減少,而更多的是計較著棋盤外的得失,對於這些還未成年的學生來說,得失心一起,畏難畏戰的情緒便在所難免。
木森看了看錶,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估計鬍子蘭和其他的幾位老師可能也在這個學生的房間裡,現在去正是時候。
木森來到學生住的203室,卻意外的發現房間裡十分的安靜。
“怎麼回事?沒有人來嗎?”木森皺了皺眉,伸手輕輕的敲門。
房門是虛掩著的,卻沒人應答。
木森在門外猶豫了一下,終於是推門走了進去。四處環望了一下,靠裡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正發出輕微的鼾聲。
木森看著床上的人,不禁在嘴角掛上了一絲笑容,盡管房間裡的燈還沒有開啟,但是他憑藉著走廊上透進來的光,還是毫不費力的認出,睡覺的人正是他要找的學生。
木森順手開啟燈,走到床前,在孩子的屁股上輕輕的拍了一巴掌,說道:“快起床,小胖墩。”
從甜蜜的睡夢中不情願的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直到看清坐在床前的人是誰,小胖墩‘啊’了一聲,從床上一縱而起:“嘿嘿,是木老師啊。”
胖墩是大地棋校參加這次比賽的最小的一個選手,一個月前剛剛過完他十三歲的生日。他的原名叫崔浩,因為長的比較胖,平時在學校的時候也傻呵呵的討人喜愛,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喜歡叫他胖墩。
胖墩雖然平時比較懶,但是學棋的勁頭卻很足,加上與圍棋確實有著幾分天賦,在校內的聯賽一直是前幾名,這也是木森帶他來參加這次比賽的主要原因,以木森看來,胖墩今年定段的希望不大,但是經過這次比賽的磨練,明年的定段賽應該會有相當的把握。
也許是該當大地棋校鴻運當頭了,今年除了周佳一個人被分在了a組,其他的四個孩子都被分在了實力較弱的b組,這一組裡,除了一個已經定段的學生之外,胖墩能下到這最後一盤的生死局,多少還是讓木森感到一些不可思議。
“夢裡夢見什麼好吃的啦?嘴巴還吧嗒吧嗒的?胖墩同學。”木森笑著問道。
胖墩撓了撓頭,說道:“沒有沒有,我爸剛帶我到街上吃的肯德基,還飽著呢,就是有點困,先睡一會。”
木森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其他的老師沒來嗎?”
胖墩搖了搖頭,說:“我沒看見啊。”
木森又問道:“你爸呢?”
胖墩回答道:“哦,你說我爸啊,他和胡校長趙老師一起出去了。”
木森有些奇怪,按理說明天就是胖墩的最後一盤棋了,而且是一盤事關重大的生死局,作為一個父親在這個時候應該是陪在胖墩的身邊,而沒有理由扔下孩子的。
“他們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木森問道。
“沒有,我爸只說可能會很晚,也沒說具體的時間,只讓我早點睡。”胖墩邊說邊打了一個老大的哈欠。
木森點了根煙,說道:“胖墩,明天就是你最後一盤棋了,你跟老師說說,你現在心裡想的最多的是什麼?”
“我嘛”胖墩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睡覺,木老師你不知道,我有個壞毛病,一吃飽就想睡覺,嘿嘿。”
木森也樂了,暗道:“畢竟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對生活的煩惱和未來的思慮在他的身上竟看不到一絲半點,倒是周佳那個孩子,雖然只比胖墩大了兩歲,心思卻過與沉重了,要不是自己在一旁時時的開導他,今年能不能定段還是兩說的事情呢。不過這也是無奈的事情,兩人的家庭環境不一樣,胖墩的父親是一個私營企業的小老闆,而周佳的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雖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是具體到圍棋上來說,沒有一定的經濟條件作保障,想要出成績或者是有所作為真的是很難啊!”
想到這裡,木森微微的嘆了口氣,對胖墩說道:“明天的一盤棋對你來說很重要,我本來以為你會很緊張,所以特地過來和你聊聊,可是現在看到你這付沒心沒肺的樣子,我也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胖墩大大咧咧的說道:“放心吧木老師,我沒問題的,我爸說了,我年紀還小,今年不行的話明年再來”
木森笑著搖了搖頭,隨口問道:“你知道你爸爸和胡校長他們去哪兒了嗎?”
胖墩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爸和胡校長一塊兒走的,趙老師先走了一步。”
木森翻看著桌子上胖墩自己記的棋譜,順口又問了句:“哦,他們不是一起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