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回答道:“是啊,趙老師好像去了一個叫什麼鳳的地方找人,還讓我爸和胡校長等他的電話。”
木森聞言,心中猛然跳了一下,將心思從棋譜上收了回來,問道:“你是說趙老師去了什麼鳳的地方?”
胖墩點了點頭。
木森默想了片刻,問道:“胖墩你再想想,趙老師去的地方是不是叫鳳凰賓館啊?”
胖墩‘啊’了一聲,肯定的說道:“對,木老師,就是這個地方,鳳凰賓館。”
“趙成這麼晚去鳳凰賓館幹什麼呢?難道是——難道是——?”木森心中猶如重鼓般雷鳴,他清楚的知道趙成現在去鳳凰賓館意味著什麼。
在鳳凰賓館裡住著另外一支參加定段賽的隊伍,由於木森連續帶隊參加了幾次比賽,對這支來自西南的參賽隊伍有著一定的瞭解,而且和其中的幾位老師也很熟悉。在比賽之前,他還特意過去拜訪了幾位,比賽開始後,木森為了避嫌,就再沒有去過了,平時在賽場上碰見了,也只是相互點點頭,淡淡的寒暄兩句。
“他媽的,真是怕鬼見鬼,這個時候去那種地方,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木森在心裡暗暗的罵道。
聯想到前一段時間周師傅所說的話,木森知道自己一直刻意迴避著的問題,終於是在這個原本美妙的戰前之夜毫無顧忌的跳到了自己的面前。
“見鬼,這個情景怎麼會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木森用力的甩著頭,“啊,是了是了,這不就是竹田師兄說的關於他和山本的往事嗎?,可是、可是那是個悲劇啊!今天的一幕怎麼會和師兄的往事如此是相像?難道說這也將是一個無法避免的悲劇嗎?”突如其來的記憶讓木森一陣陣的心悸。
“木老師,木老師,您怎麼了?”胖墩在一旁急切的喊著木森。他見木森的臉色在瞬間變的鐵青,咬著牙定定的坐在那裡,不由的害怕極了。
“木老師,木老師。”胖墩接連叫了幾遍。
陷入恍惚的木森終於是被胖墩急切的叫聲驚醒,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沒關系,小胖墩,木老師有點不舒服,嚇著你了吧?”
胖墩有點不知所措,坐在那裡呆呆的看著木森。
木森搖著頭苦笑了一聲,說道:“小胖墩,你休息吧,明天還有比賽呢,老師先走了。”
胖墩點了點頭,目送著木森向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木森又轉過身來,看著胖墩說道:“小胖墩,你能答應木老師一件事情嗎?”
胖墩問道:“什麼事情啊?木老師。”
木森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希望你能答應老師,明天在賽場上,不管對手是強還是弱,你一定要集中全部的精力,下出一盤完美的對局來,你記住,是完美的對局!好嗎?”
胖墩看著木森那張蒼白的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木老師。”
木森輕輕的笑了,說道:“好了,老師走了,讓我們的小胖墩同學做個好夢吧。”
木森出了賓館的大門,來到停車場旁的小花園裡,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上,默默的吸著,周圍很少有人走動,黑夜裡只有木森手中的煙頭一明一暗的閃著。一陣風悠悠的過來,混著白天裡太陽留下的熱氣,讓木森有著說不出的煩躁。
木森自己也不清楚剛剛對胖墩所說的完美究竟代表著什麼?是無奈後的祈求?還是憤怒後的警示?“不,胖墩只不過是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將面臨的是什麼,他只不過是一個按照大人踩出的腳印亦步亦趨的孩子罷了。”無論如何,木森在心底相信著胖墩是無辜的。
“也許事情還不至於這麼糟糕,如果胖墩明天對陣的選手不是自己所設想的那個對手的話,一切都將會完美的結束,不過,還有這個可能嗎?”木森焦慮的在心中反複做著種種的假想,試圖給自己一個可以安心度過這個夜晚的理由。
其實木森很清楚,從比賽前和比賽開始一直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從表面上看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他也沒有掌握到什麼直接的證據,但是有著多年圍棋教學經驗的木森,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預感到這次的定段賽將會改變很多的人和事。而他唯一感到疑惑的是,自己在這樣的變革裡,扮演的又是什麼樣的角色呢?
“如果事情如預料的那樣,我到底該怎麼辦?”簡單如斯的問題,在木森的心裡如颶風般一遍又一遍的掠過。
在這個襖熱且煩悶的夜晚,木森痛苦地抉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