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帝精神稍好,青衣衛六當家王松和秘密進宮稟告三皇子私下聯絡五雲門、飛瓊宮等幾個門派意圖嚇跑白茯苓謀取武林盟主寶座失敗的事。
“蠢貨!朕竟生出這麼一個蠢貨!”皇帝聽了恨恨罵道,不過很快又舒展開眉頭,哈哈大笑起來:“我怎麼把這丫頭忘了?要收拾那兩個逆子,有這個小丫頭在手就夠了!”
王松和猶豫了一下,問道:“皇上是說,白閣老的孫女兒?”
皇帝笑得太開心,浮腫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忽然覺得身下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湧出,褲子被褥頓時溼透,一股子尿騷味傳來,竟然失禁尿了一床。
皇帝的臉色一陣青白轉而變成了豬肝色,用力拍打龍床,嘶聲暴喝道:“滾!滾!馬上滾出去!”
王松和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便嚇得急急退出寢宮,待站到門外隱約聽見皇帝的怒罵,又見太監宮女們匆匆跑進去伺候,慢慢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方才醒悟過來自己竟然倒黴地撞上了皇帝最不體面的一幕,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他在寢宮外站了不知多久,寒風陣陣吹來,只覺得心臟都要結冰了,忽然見雷公公走出來木著臉道:“皇上傳王大人覲見。”
王松和努力調整臉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恭敬嚴肅,與尋常一般無二,咬了咬牙跟雷公公重新走進寢宮。
寢宮裡的薰香濃烈了許多,似乎是想掩蓋某些不雅的氣味,地龍燒得極旺,王松和只覺得一陣氣悶,努力保持平靜地下跪行禮。
面前擺了一道屏風,他在看不見皇帝的身影,只聽皇帝的聲音冰冷陰森彷彿自九重地獄中傳來:“你去傳令青衣衛調集三千精銳秘密分路潛伏到武林盟總部,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那小丫頭生擒到京城來。如果這次任務失敗……青衣衛的規矩你們知道的,你們幾個青衣衛的當家再不必來見朕了!”
王松和一個自不敢多說,俯首領命而去。
剩下皇帝一個咬牙切齒坐在新換上的被褥之中,冷笑道:“你們兩個逆子不是很喜歡那丫頭嗎?且看看你們知道這丫頭在朕手上時,會怎麼做。”
他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他需要一個籌碼,一個可以讓兩個太厲害的兒子與他坐下談判的籌碼,推己及人,他不認為他們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放棄他們準備多時的計劃,可是如果把手上這個籌碼運用好,說不定就能破壞這兩個兒子之間的聯盟,這樣他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就算兩個兒子對白茯苓的深情執著只是做戲給他看,想必對她也是有幾分真情的,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哪個男人可以全不動心?
當務之急,是讓小彌替他解毒治病,至於小六……說不得就要吃些虧了!皇帝推敲著利用白茯苓挑撥離間楊珩與甘遂兩人關係條件細節,唇邊露出一絲絲陰狠的笑容。
白茯苓並不知道皇帝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自從孃親懷上了身孕,她做善事便越發大方起來——人家地藏王菩薩已經表現出誠意,她自然要給力一點回報。
為孃親肚子裡的孩子積德也罷,為父母與爺爺平安康泰祈福也罷,她寫了信讓白商陸將今年屬於她家的那份紅利撥出來,一部分用作購買合適的災民家庭為白家奴僕,一部分用作調集人手物資就近開設新的培訓基地安置培養這些人,剩下部分則交由濟困堂代為賑濟普通災民。
嶽老四聽聞白茯苓白給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去救助因洪災而流離失所衣食無著的貧苦百姓,感動得兩眼發紅,連連誇讚她菩薩心腸。
白茯苓自己知自己事,如果不是為了某些目的,她根本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嶽老四的話她多聽兩句都覺得臉紅,所以笑了笑引開話題道:“現在朝廷派去賑災的是六殿下,我知道濟困堂向來不喜歡與朝中官員以及皇族勳貴打交道,不過既然目的一致,都是為了濟困扶危,偶然合作也不妨的。”
嶽老四哼道:“朝廷裡那些人從上到下哪有幾個會真的把百姓當回事?沽名釣譽罷了!”
“他既然想沽名釣譽,自然不願把事情搞砸了給自己抹黑。濟困堂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災區,災民日後都是歸官府管治,趁著有一個地方官府都不敢得罪的人在,你們可以暗中監督,發現有不公平不合理的事便向六殿下說明,由他出面解決一勞永逸,總比你們要方便穩妥得多。”白茯苓不否認自己其實是意在幫助楊珩,只希望他日後真成了王霸,可以對她的親友多加照顧,至不濟也不要找她家的人麻煩。
嶽老四知道白茯苓說的有理,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十月廿九那日,白醜夫婦的家書送到,與家書同來的還有幾個白茯苓從百里山急招而來的幾個要緊的人,一個擅長誘捕信鴿一類傳訊雀鳥的馴鳥師傅、一個擅長複製各種密件的工匠,還有一個擅長破解暗語的秋風閣密探。
白果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白茯苓要勞師動眾只為了竊取鬼臼暗中發出去的書信,既然知道海浮石未死,知道他早晚會出現,那還浪費力氣去監視鬼臼做什麼?直接問她就好了。
白茯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幹,只是直覺鬼臼半夜傳送密信的事並不簡單,似乎跟某些事有著太過巧妙的聯絡,甚至她懷疑,那些信極可能並非發給海浮石的。
尤其最近,白芍暗中監視已經不止一次見鬼臼形跡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