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挺著將軍肚站在對面再次朝狼奴抬了抬下巴。
狼奴解開腰間的劍擲到桌上,桌上的東西震了震,程英謙從書頁中抬了抬眸。
“唔——”
只聽一聲痛悶,程英謙剛把視線從那把重劍移到營房正中去,就見一片灰塵中那名剛剛還氣勢軒昂的副將竟以面著地,臉被一隻半點塵埃不染的素面皂靴踩得死死的,兩手還被人反剪在後,動彈不得。
其餘三四個副將都驚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剛剛就見一道黑影瞬刻間移過去了,接著就只聽一聲叫,眼前就成了這樣。
“好油的手,你為什麼吃完餅不洗手?”狼奴忽然松開了手裡那兩只粗碩的拳,皺眉極嫌棄似的拿帕子擦手指。
那副將得了喘息之機,立刻從地上翻躍而起,扭扭脖子,下排牙磨著上排牙,往兩手吐了口唾沫搓搓:“你偷襲我?!”
狼奴眉毛皺得更深了,怎麼會有這麼磕磣的人?
“我沒偷襲,你眼睛不好嗎?”狼奴冷聲道,“我絕不可能作出那種下三濫的事情,請別隨便誣告人。你要是不服氣,可以直說,我也讓你五招。”
那副將扭頭看看其餘幾人,又看看程英謙,程英謙已經從椅上站起來了,手裡的兵書也擱下了。方才他沒看到具體情形,倒判斷不出那小子是不是真出了陰招。不過這陳虎太輕敵倒是不假。
見程英謙沒什麼意見,陳虎喝一聲,兩腿往旁一跨,這便閃身至少年面前,手擊上,腿掃下,然而一拳一腳分別揮去卻都撲了個空,圍觀的幾人忍不住喊道:“陳虎,在後面!”
陳虎立刻旋身,狼奴正在後面露著笑渦等他。
陳虎悶著口氣,一個躍起朝他頭臉飛踢而去,趁他往旁邊躲避時伸臂一擊,然而少年也不知怎麼就從左邊閃到了右邊,他腳踢在牆,一個借力改作手臂撐牆以兩腿往四處掃去。
全都撲空了。
“三招了。”狼奴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著指縫,在他又一次出招時淡聲問,“你叫陳虎嗎?九年前,我在上林苑打死了一頭老虎,它比你耐打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早在陳虎兩番撲空後彙聚了過來,包括門外的小將,都忍不住趴在門內往裡探看,聞言都抽著氣討論起來。
程英謙眉頭越皺越深。
這少年看著未及弱冠,九年前?那豈不是他十歲還未到的時候。
陳虎大叫一聲使出全力拼出最後一招,可幾息之後,依然是連少年的一根汗毛都沒碰到。
程英謙不禁凝神細看,便見狼奴抬手從後掐住了陳虎的後頸,也不知怎得就將他高高提起了,輕松往下一摜,陳虎的下巴就磕在了地上。
“嘎嘣”一下,陳虎嘴都歪斜了,估計是咬破了舌頭,血混著延津從嘴角流了出來。
狼奴踩著他的後背,這回不肯碰他的手了,任他如何翻騰,身體始終別不過來。
“別擔心,正骨我也會一點,下巴脫臼了以後也能吃餅的。”
門外情不自禁響起了鼓掌聲,副將們立刻將目光射去。
門外又安靜了。
程英謙緩步從書桌旁走過來,並不看眨眼望向自己的少年,對被踩在地上喘氣都難的陳虎沉沉發問:“總記不住教訓,以後還輕敵嗎?”
陳虎倒想說話,可呼哧呼哧得鼻腔裡都是灰,一開口聲音都含含糊糊的:“我,沒有……”
程英謙再次打量狼奴,嗓音沒之前那般硬了:“行了。”
狼奴抬起了腳,睨著陳虎:“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