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虎兩臂撐撐地面,沒撐起來,沖那幾個呆呆愣愣的副將喊了一句,副將們忙上前把他攙扶起來了。
陳虎下巴有點脫臼,一時沒法兒張合起來了,倒茶漱口都費勁兒,副將們大喊找軍醫。
“不用啊,我會。”
狼奴又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張新帕子,附在手上,這便要往陳虎下巴處捏去。陳虎下意識往後躲,眼睛緊閉,頭也往旁邊偏。
狼奴彎彎眼睛:“很快的,又不痛。”
陳虎就感覺下頜兩邊涼了一涼,一陣強壓感自兩端一轉,舌下口腔泛起了酸意。
狼奴收回手,把帕子遞給他:“擦擦吧。”
“誰要你的東西,你——”陳虎下意識想拍翻他的手,剛一出口,他震驚地摸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半張臉,嘗試張合了幾下嘴,脫臼竟然真的好了。
“——倒算有幾分本事。”陳虎幹咳一聲,轉面拿起茶壺就往嘴裡灌起來了,擤擤鼻子甩到了地上拿鞋搓。
狼奴毫不掩嫌惡地將帕子丟到桌上,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把視線投向其他人:“還要和我打嗎?一起上也可以。”
副將們剛給滅下去的火氣又騰騰上來了,就算是功夫好……這麼狂傲不就是找打嗎?!還一副實話實說真心誠意的樣子,搞什麼無辜。
他們要打,程英謙也不攔著,但抬步率先往營房外走了:“到比試臺上打吧。”
陳虎提著衣服跟著一起去了,朝其餘人指點道:“別當我是幹吃飯的,他別的弱點我暫且沒看出來……但這小子窮講究愛幹淨,他要是過了分了,大不了朝他吐吐唾沫!”
“哼嗤,一人一口也夠給他淹死的了,哈哈哈!”
“那我看也是,老趙天天不漱口,牙都焦黃了!”
比試臺上傳來了動靜,各處的人都過來圍看了。
只見那少年獨身立在臺上一端,也沒擺什麼架勢,面對洶洶而來的五個副將眉都不皺一下。
砰砰咔咔幾下,臺上氣息幾度鬥轉,三五刻鐘後,竟只有少年還毫發無傷地站在原處,連呼吸都不見促幾下。
……這是怪物吧!
程英謙這回也不得不正視狼奴了。
要知道他今晨進城後,據守門小將說連覺都沒歇一下,現在連著和身居副將之職的幾人打了幾場,臉上竟然始終不見絲毫疲態。
程英謙從他方才的幾次出招裡估摸了下,就算是自己,恐怕也無法在他手裡抵抗過三十招……更遑論其他參將守備等人。
辛鞘,這究竟是何許人也,何為他從前都沒聽說過?北地雖遠隔他地,但京城的邸報會時常傳來,但凡功夫上有些名頭的人他都瞭解一二,哪怕是錦衣衛,也能念出一兩個名字。
“你方才說,你九年前在上林苑打死過猛虎?你既然是辛指揮使的徒弟,又怎會去上林苑。”
上林苑內屬東廠管轄,東廠與錦衣衛素來不睦,這是人所共知的事。
“那時師父還沒有收我為徒,是殿下把我從上林苑鬥獸場撿回了宮。我原先是北地狼王養大的孩子,殿下喚我狼奴。”
狼奴……
程英謙於火光中細看少年野性與稚純並存的眉眼,心中納罕道,奴不像,倒像狼妖。
“程副帥,我可以當參將了嗎?”狼奴跨過那些在地上艱難爬起的人,走到他面前,“江熾也是參將對嗎?我已在京城和他比過了,他不行,這裡還有比他厲害的參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