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周圍:“你這,日子過得挺不錯?他們幫你的?”
“都是他自己弄的,窗子是自己打的,床和桌椅也是他自己做的,我們都瞧見了。”老伯拄著柺杖捋著山羊鬍道。
阿武難以置信,硬著頭皮繞過狼奴進去瞧了瞧,一塵不染,跟翻新了一遍似的,窗上不僅糊了窗戶紙還掛了藍簾布,他屋裡都沒這麼幹淨整潔過。
阿武不死心:“飯也吃上了?”
“不但吃上了,人家澡都洗完了。”老伯笑呵呵的,“行了阿武,別廢話了,帶他去見程副帥吧。”
“程副帥是誰想見就能見的?開什麼玩笑。”阿武翻了白眼,轉步直接往外走。
才走兩步遠,一回頭,少年抱劍眨眼看著他。
“跟什麼跟?回去睡你的覺!”
“誰要跟你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阿武倒還想再懟兩句,但夜色之下,少年眸亮似雪,看著比白天時更不好惹,他收收堵在心口的那股氣,快步朝程英謙的營房去了。
程英謙正與幾個副將檢視勘探來的地圖,在沙盤上布陣商議,聽到動靜召阿武進來回稟,一邊聽一邊繼續擺陣。
聽完阿武的話,程英謙濃眉一皺,住在西巷的那些老弱殘兵大多心裡有怨氣,平時互相之間的爭端都不少,更不可能會主動幫一個從京城來的富貴閑人忙東忙西,這叫辛什麼的人真是自己收拾出那間屋的?
程英謙揮退阿武,沒太把這事放心上,北地的日子第一天、第二天他或許還能過得下去,再過幾天試試,又冷又沒什麼吃的,他那細皮嫩肉的,指定卷著鋪蓋就跑。
布陣遇上了瓶頸,幾個副將爭執一番便都撫著下巴陷入了沉默,半天沒想到下一步該怎麼走。
程英謙手臂撐在沙盤兩端,擰眉沉思片刻,握拳敲敲額頭,問門外兵士:“什麼時辰了?”
“亥時六刻。”
程英謙點點頭,讓副將們繼續看,他把兵書拿來翻翻。剛走到書桌前,他意識到什麼,銳利的眸眯向門外:“剛剛說話的是誰?”
那聲音聽起來可不算太耳熟。
“稟將軍,是那個姓辛的,擱這守一個多時辰了,趕都趕不走。”門口小將道。
程英謙不悅地拉下唇角,把兵書撂在了桌上。
那幾個鬍子拉碴身形魁梧的副將冥思苦想半天也覺得腦子累了,倒茶的倒茶,嚼餅的嚼餅,聞言不禁道:“將軍,聽說那小子有意思啊,看著毛沒長齊就想當咱們的參將了?哼,我原來以為辛指揮使是多剛正不阿的人,沒想到也會幹出這種亂塞人的事,還塞到咱江家軍來了!他這不是仗著和江元帥的那點交情瞎弄嗎?偏偏江元帥沒點回絕的辦法!”
程英謙也鬧不明白江元帥在京城那邊是遇著什麼事兒了,怎麼要把這個大難題踢給他。礙著江辛兩家的交情,他還不能直接把人打出去。
程英謙取下酒囊喝了兩口:“正好你們動半天腦子也累了,把他喊進來給點教訓吧。”
其中一個副將立刻朝外喊人了。
狼奴拾階跨過門檻進來,看向程英謙,行禮後又看向那幾個副將,定定道:“我師父不是亂塞人,他相信我可以,他也對江元帥說過了,若讓我這般武藝屈居人下才是浪費。江元帥也說過我功夫可以,江熾都打不過我,他最後是自願為我寫的介紹信,沒人挾恩圖報,請你們不要詆毀我師父。”
那幾人依然嗤笑不已。
其中一個副將嚼完手裡的饃餅嚥下去,灌下去幾口酒,脫了身上的甲冑,只擼起袖子露出兩條健碩的胳膊,朝他抬抬下巴:“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好的功夫。來,讓你五招。”
狼奴擔憂地看了這大塊頭一眼,就在他們以為他露怯了的時候,似徵詢意見地對程英謙道:“出去打吧,會弄壞程副帥的東西。”
那副將哈哈大笑:“你放心!我保證下手輕點,只把你按地上點到為止,不會讓你砸傷副帥之物的。”
程英謙放下酒囊後重新執起兵書看了:“傷了也不必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