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功夫很好,確實不笨。”楚言枝把自己鬆了不少的衣襟攏了攏,視線落到枕頭上的祥雲紋,“同樣是辛恩教的,甚至辛鞍是他親生的兒子,你比辛鞍優秀多了,在外人面前提起來,辛恩也總是一直把你掛在嘴邊。你師父一直很為你驕傲,你沒有感覺到嗎?”
狼奴斂目,眸光裡的欲意也淡了些:“奴知道,師父對奴很好。”
“你是他唯一的弟子,辛家所有的好功夫都傳給你了,你師父師公他們,不會希望你只是做我身邊一個侍衛而已的。”
“可是奴不能離開殿下。奴活著就只為著能一直守在殿下身邊。”
“你之前不在我身邊的時候,不也活得很好嗎?這世上不會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的。”
狼奴氣息微哽:“如果沒有將來能回到殿下身邊,長長久久陪伴殿下的盼頭,狼奴那些年也活不了的。”
楚言枝蹙了蹙眉,覺得他這話說得太誇張了,好像威脅她似的。
“我不曾對你下蠱吧?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糊塗的人。”楚言枝點了點他的眉心,“我那麼捨不得娘親,也知道總有一天要捨得下。狼奴,那天晚上我跟姚令說,他見過的女孩子太少了,所以才會喜歡我的,你不覺得你也是嗎?你身邊只有我一個女孩兒,你長大了,什麼有了欲,你發不到旁人身上,只有發到我身上,才叫你以為自己沒了我不行的。”
狼奴不語,良久握住了她的腕子,看著她細白的手指,輕聲道:“殿下不愛奴,所以不理解奴。”
“我怎麼不瞭解你?你是我養大的小奴隸,說話、吃飯都是我教會的你。”
“那殿下愛奴嗎?”狼奴抬眸直視著她,見她愣住了,替她回了,“殿下不愛奴。”
“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情情愛愛沒有意義,我看那些什麼才子佳人的書,都是寫來騙人的,尤其是騙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兒。你也什麼都不懂,輕易就相信了。”
狼奴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細嫩的面板,一遍一遍輕輕地撫,撫得白中透出一層粉了,才又輕輕地揉:“殿下不愛奴沒有關系,殿下的身體還是喜歡奴伺候的,奴可以讓殿下的身體離不了奴。”
楚言枝見跟他說不通,把自己的腕子抽走了,回身朝裡去。
狼奴明白,這是殿下又趕他走的意思。
殿下怪他患得患失,也怪他把書帶到文華殿去看,但狼奴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殿下的話,師父和師公都對他說過,連辛鞍、金參、刀疤餘幾個人,也這樣勸他,勸他離開殿下,去做更厲害的事,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名留青史。
可他們都忘記了,他原先那麼努力地學所有事情,就是為了能留在殿下身邊,不是為了那些,他也不覺得那些事有什麼意義。
小狼本可以撞死在籠子裡的,這便算了卻了一頭狼該有的命。哪有狼會甘願被困死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地方?但殿下把他帶走了,他的命就只是殿下的。
他從小就想做殿下的駙馬,如今知道做不成了,他沒有別的辦法。為了能長長久久地留在殿下身邊,他必須很努力很努力。
否則他拿什麼和她的姚令小表哥爭呢?
“奴夜裡再來找殿下。”狼奴把書拿上,給她理理帳子,回身往外走。
楚言枝坐起身,隔著帳子同他道:“你可以不愛我的。雖然你是我的小奴隸……但連駙馬都不必要愛我,你為什麼還要愛我?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我當然不可能愛你,你只是我的小奴隸啊。”
狼奴的腳步停在了珠簾前。
他想回頭看看殿下,看看殿下此刻是用什麼樣的神情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他做不到。
不可能愛他,不可能愛他……殿下還是承認了。他明知道的,他當然一直都知道的,本不該再傷心了。
狼奴牽動唇角,看向窗外投來的那束光,盡量安撫著自己的情緒,控著微顫的聲線道:“奴並沒有那麼小器。殿下不愛奴有什麼關系,能讓奴再愛著殿下就好。”
楚言枝不能理解,她又不是在害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問他前程的事就更不是害他了。他不小器,難道她小器嗎?她意思很明確了,不是要趕他,而是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將來要過自己小日子的時候,她也不是不能放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