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說這句話,楚言枝已有些見怪不怪了,但許是因為隔了半年沒見,她有些不自在,就把自己的袖子從他手心抽了出來:“有什麼好想的?”
紅裳看了看日頭,著急道:“殿下,咱們得趕緊過去了。”
楚言枝眸色幾轉,不顧狼奴又亮又可憐巴巴的眼神,徑直往前走:“你在長春宮乖乖等一等。”
狼奴忍不住追了一步,還想抓她的袖子,卻最終連她飄揚的披帛都不敢多碰:“……奴是殿下的奴,殿下帶狼奴一起去好不好?”
楚言枝側身看他一眼。
可除了在看到她的時候,狼奴看起來太不像個奴隸了。楚言枝總覺得他越長大,就越像一頭不可控的狼,哪怕有無數規矩纏縛在他身上。
楚言枝打量他的衣服,他穿的好像是她先前讓人送過去的那幾套之一。他要是穿辛恩給他的衣服倒還好,可以作為辛恩的人出入宮闈。他穿著這個跟著她……算怎麼一回事呢?
早知道不給他挑這麼好看的衣服了。
楚言枝回頭繼續往外趕:“不行,要你待在這你就乖乖待著。”
狼奴眼睜睜看著殿下帶著七八個宮婢魚貫而出,他追到門檻前,到底沒跟上去。
他眼睛有點發酸。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可以時時刻刻地陪伴殿下,就他不可以?
他好努力好努力地學很多東西了,他也想快點長大,可是時間過得太慢了。
這麼久沒見了,他有很多很多話想對殿下說。例如他有了名字、學會了輕功和四十九種劍法、擁有了一匹屬於自己的小馬,還會做木機關、繡小荷包……那條小裙子,他兩個多月前就做好了,一直沒能送給她,他夜裡點著燈,又為她做了一條新的,裙擺上繡了十二隻白毛的小狼。
不過看到殿下越來越漂亮的衣服,狼奴有點不敢送出去了。殿下會不會連看都不願意多看?
狼奴眼看著殿下坐上車輦,車輦緩行往宮道盡頭駛去,不甘心地抬頭看向這一道道宮牆。
宴會要很久,殿下回來的時候,恐怕就已經過酉時了吧?
他回這一趟,就是想黏在殿下身邊,就是想多看一看她。要是不行,他還得再等一個月,等中秋的時候才能和她待那麼一小會兒。太難熬了,他不甘心今天就這麼結束。
他想偷偷地,不那麼聽殿下的話。
幾息的功夫,狼奴就已觀察好了周遭的環境,趁年嬤嬤他們過來之前,他提步一躍跳上宮牆,悄步跟上了殿下的轎輦。
他一路避著侍衛,盡量放輕步伐,只是他的輕功才練了幾個月,到底不熟練,依然難免弄出細碎的動靜來。興許是因為今日坤寧宮處有重大宴席,管樂絲竹聲幾乎鋪滿了各宮,侍衛們竟都未注意到。
楚言枝的車輦在坤寧宮停下後,她不敢耽擱,忙小步跑了過去,直到進了正殿,才放慢步子,緩了呼吸,對正被眾人圍擁著的楚清甜甜笑道:“二姐姐!”
不過想到自己左腮幫裡面掉的一顆牙,她又稍稍收了點笑。被人看到那隻小黑洞就不好了。
楚清聽到動靜,朝她招手,楚言枝跑到她面前,和她親親熱熱地拉著手坐下了。
席上眾人認出來她就是近日風頭幾乎要勝過楚姝的七公主楚言枝,都明裡暗裡打量著。她年紀小些,不像楚姝,今年十三,過兩年及笄就也要嫁出去了,屆時她不就成宮中最受寵的公主了嗎?
狼奴屏息躍入了坤寧宮,避身站在楚言枝帶的那些宮婢之後,躲著所有人的視線,悄悄望著他的殿下。
幾個侍衛見了,不免心中暗忖,怎麼辛大人的徒弟跟著七殿下來了還要偷偷摸摸的?
作者有話說:
狼崽子終於有名字啦
“鞘者,刀室也”引用自《說文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