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獨沒再說話,調轉馬頭向遠方的先頭部隊縱馬而去,留下一陣颯颯。
……
兩軍交戰第一日,北安軍將冀北叛軍逼退七十裡。前線戰報共一十二封,不分晝夜地送抵後方大營中軍帳中。
段懷容也便不分晝夜地看過。
最初,真的上手統覽軍務確實有陌生感。不過這樣的陌生感,僅僅存在了幾個時辰。
等到案上軍報逐漸高摞,一張縱橫軍力部署的地圖便已在心中繪制而成。
他能清晰地知道秦獨此刻在什麼位置,冀北叛軍的動向,以及北安軍下一步的行軍路線。
“段先生,西側的叛軍似有後撤繼續往西北方向逃竄之意。”文仲奇揣測,方正的臉上頗為疑惑。
段懷容沉靜,坐於秦獨慣坐地主位上:“不可能,西北便是幷州鐵騎賓士可達之境,叛軍不會去碰那塊硬骨頭。”
楊鎮嘶了一口氣:“萬一他們便是要賭幷州鐵騎駐守邊境,不敢挪動呢?”
“就算他們賭對了,幷州鐵騎為守邊境防線不敢來援,那他們向西北又該何去何從?”
文仲奇和楊鎮這才有所悟,整個西北都是幷州,毫無盤踞之地。而叛軍若想繞路與大部隊彙合,最少也要五天。
屆時一切都晚了。
段懷容甚是耐心為兩人答疑解惑:“西方叛軍最好之策,就是攻破平逸王的防線,然後向東突進至冀北腹地,在北安軍身後突襲。”
“他們這次應當是欲擒故縱,想要平逸王放鬆警惕,大抵是要進攻之像了。”
他有條不紊,一副全然在握的樣子:“文將軍,去知會平逸王一聲,叛軍要強攻他的防線了。快則今夜,慢則明晨,讓他做好準備。”
段懷容本是不想多言的,可是又怕趙岑看到敵人退卻得意忘形、疏於防備,真被一舉攻破。
說罷,他深呼一口氣往向帳外的陰沉之色,似有點點雪花飄落。
也不知秦獨在前線如何。
如此思量著,段懷容忽的回神不可置信一笑,不知怎麼竟還擔心起秦獨來了。
十三歲領兵徵戰的北安侯,如今已經在沙場馳騁九年有餘。這一場,恐怕是最不起眼的戰事,幾乎不可能出意外的。
點點雪花換成了鵝毛大雪,漱漱落著,整個冀州都變得茫然。
秦獨縱馬躍過剛剛倒下的敵人大旗,手中利劍鮮血未幹,血滴落在新覆的白雪上,分外刺目。
迎著風雪,鐵蹄飛馳向前,他輕而易舉追上一逃竄的金甲將領,於疾風中過段揮劍而去。
冷鐵錚的相碰,金甲將領回首格擋,臉上已能見道道血色。
秦獨挽劍,勾住對方手中劍柄又纏上韁繩。隨後,他猛地勒馬,隨著一聲嘶鳴,亮黑的戰馬騰躍而起。
他奮力一扯,手背上青筋乍起,將那金甲將領連人帶馬一齊拽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