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獨向後慵懶地靠住,感嘆道:“本侯的小段先生,還真是有大志向。”
他不得不承認,段府那晚的夜色下,他絕沒看出這張漂亮的面孔下,有著不受困囿的雄心壯志。
段懷容回之一笑,不動聲色地用了激將法:“就看侯爺敢不敢給了。”
將調兵之權交於一個還不甚熟悉的人,便是將身家性命分出半條交給他人,確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不過,秦獨從不缺魄力。
他吃下這道隱匿的激將法,暢快答道:“有何不敢?”
“本侯既然敢將你帶來軍中,敢讓你坐在這中軍帳內,就敢再給你手裡添一道兵符。”
心願得遂,段懷容毫不掩飾地笑了笑:“侯爺這麼信我?”
秦獨將擦淨的利劍輕轉,在燭光下映出些光亮,緩緩道:“或不在亂世,或不要茍活。這句話,世間又有幾人能說的出?”
這句話裡蘊藏的力量,足見一個人的心性有多堅韌。
他錚地收劍入鞘,留下一陣鳴音,而後自案上拾起一枚銅令兵符,揚手朝段懷容瀟灑拋去。
力道很準,段懷容只消伸手,兵符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掌心。
“兵符底端是兵印,印於調令之上,四周兵馬皆可調動。”秦獨講了使用方法,全然沒有謹慎擔憂之色。
段懷容舉起那枚兵符示意,笑道:“不負侯爺重託。”
……
第二日天氣陰沉,寒風四起,百餘玄紅大旗嗒嗒做響,黑甲士兵黑壓壓向前疾行。
段懷容站在北安軍營門前,寒風吹動著他的發絲與鬥篷,讓他於萬裡陰雲下佇立。
這是他第一次看秦獨穿戰甲。
一身黑色輕甲綴以暗金,肩頭披了純黑的披風,隨著寒風捲起。胯下一匹黑毛透亮的體態雄健的駿馬,鐵蹄踏踏。
秦獨勒馬,縱觀幾路人馬,渾身皆是威嚴之氣。
片刻,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段懷容,兩人的目光在數面戰旗的縫隙中相碰。
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催馬過去,想再找幾句話說。
段懷容見人朝他而來,便揚起笑容等著。
“這幾日辛苦段先生。”還有兩位將軍在側,秦獨在外人面前,從不戲言稱小段先生。
段懷容並不回以什麼客套話,只笑笑道:“侯爺此去萬事小心,等侯爺凱旋。”
兩人在寒風裡相顧無言片刻,各自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