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咳的,再替我診診脈吧。”秦玥瀾聲音不似剛才那般活絡,分外平靜。
段懷容沒做回應,心底紛亂。他蹙著眉,走近坐在人身邊,緊張的手指搭在脈上。
緩緩的,他蹙眉愈深,連一向清澈的眸子都情緒難辨。
脈若遊絲、氣血全無…距死脈不過一步之遙。
“怎麼會這樣?”段懷容指尖微顫:“最新的藥方也不管用了嗎?”
秦玥瀾搖搖頭:“每次飲藥後,都覺著精神身體好了許多,不咳嗽也不胸痛。但便是這樣,內裡一日不如一日。”
她分外認真:“你且告訴我,我最多還有多久?要實話!”
段懷容心髒砰砰跳得發慌,一陣陣痛楚在身上蔓延。他不願說,卻不得不說:“多則一年,少…不過半載。”
他眼眶發熱,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我盡力了。”
沒有什麼,比看著一條鮮活無辜的生命緩緩消弭,卻無能為力更痛苦。
但他不甘心,覺著不該如此,不由得追問道:“姐姐病了多久了?”
“三年多了吧。”秦玥瀾呼吸微弱了些,眼角存著未落下的淚。
“一直如此嚴重嗎?”段懷容問道。
此刻,秦玥瀾眸子裡反倒沒了什麼悲痛,釋然笑了笑:“不是,最初只是肺熱,可是久治不愈,越來越嚴重。”
段懷容眸子冷了些:“從沒有好轉過?”
秦玥瀾闔眸,格外平靜:“也有過如現在一般,好過一段時間,但稍有停藥便又嚴重了。”
簡單肺熱不可能久治不愈,段懷容思索,忽地察覺不對:“藥是何人煎的?”
“貼身侍女。”秦玥瀾答。
段懷容目中有算計,壓低聲音:“留心一下煎的藥,找人查查藥渣裡的藥材是否和藥方對的上。”
秦玥瀾怔了怔,不大敢信:“那侍女是我從侯府的陪嫁,她……”
“人心難測。”段懷容最瞭解人心,榮華富貴、威壓脅迫,哪一點都能改變人心。
秦玥瀾慢慢握緊拳頭,忽覺得恐怖。
段懷容欲言又止,半晌還是試探道:“還不同他二人講嗎?”
他二人,指的是秦獨與秦契彰。
秦玥瀾搖搖頭,覆著脂粉的面色因絕望的哀切也變得慘白。
“你信麼?”她發問:“若現在同他們講,二郎會日日夜夜守在我身邊,直到我斷氣。”
如此長時間以來,段懷容瞭解秦獨。他知道家人在秦獨心中的分量,也信秦玥瀾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