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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5 / 6)

單憑秦契彰的態度,他就知道兩人之間有著誤會。那誤會,也只能是從離家開始的。

畢竟沒有哪個孩子,願意被以命數不好之名,與父母至親分離。

秦獨的視線隨著眼前的指尖移動,周身的躁動忽然消弭了大半。彷彿撥開的不是阻擋視線的發絲,而是心頭的迷霧。

這是段懷容第一次,主動與他親暱。

“對的。”他回答時語氣都平靜了:“無論我們如何解釋,六歲的他只知道見不到父母和哥哥了,他難過然後慢慢怨懟。”

“後來,就是北境那駭人的一戰,三萬北安軍死守通往中原的要塞,幾乎全軍覆沒。”

秦獨說著,眼中又迅速積滿了淚水,聲音顫抖著:“我父親,就是在那一戰中戰死的。”

倏地,他又流了淚。

這次淚水留下明顯的淚痕,帶著濃重的悲傷。

“在我眼前。”他幾乎以氣聲說出這四個字。

當時刺穿他父親身體的那把帶血的長劍,成了他深夜無數次的噩夢。

段懷容耳邊嗡鳴一聲,心跳猛地停頓。

人非草木,即便再強悍之人,又怎能受得住親眼目睹父親慘死眼前呢。

他記起師父百裡無恙死在他懷中時的悲痛,肝腸寸斷的悲痛。

兩人的靈魂似乎開始共振。

段懷容輕輕撫上秦獨的下頜,拂去殘存的淚水,細細摩挲著,想要給這具身軀裡的沉重靈魂一些撫慰。

秦獨握住了那隻手,不知是因為酒意還是淚水,他微紅的眼中朦朧著。

他就這麼握著,慢慢加大了力道,似乎抓緊了某些救命的繩索。

“喪報傳回京城不足一月,我母親就病逝了。”秦獨黯淡著:“可那時我還在戰場上,直到轉年四月,才回京祭拜了母親。”

段懷容自認一向薄情,可卻已然不忍再聽。

十三歲的少年,親眼目睹父親戰死,又收到母親病故的噩耗。卻還要扛起北安軍的大旗,以秦家兒郎的身份,沖鋒陷陣。

苦難並不能讓人強大,而是足夠強大的人才能走過苦難。

段懷容望向秦獨的眸子多了些深切,無比篤定這樣的人再張狂都不過分。

秦獨又喝起酒來,連飲了數杯,好似是想要沖淡那些言語在口中留下的苦澀。

他一直握著段懷容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

“那會兒我十三歲,突然一切都變了。我要在戰場安定軍心,要在案前摸索著處理繁雜的軍務,要在朝堂上防備著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我自己都難保囫圇,更不要說時時照看弟弟。於是契彰就一直在道觀裡生活,朝廷也似乎漸漸忘了這麼個人。”

秦獨哽咽著,尚有大悲之後的餘韻:“我害怕他再被捲入那些爭鬥重蹈覆轍,便不許他涉足朝政,也不許他參與侯府事務…”

哭過之後,酒意上頭,讓他額角有些跳痛,不怎麼想說話。

他略微向下滑了身子,讓頭剛好能靠在段懷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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