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水生無辜道,“我是在車上藏的。”
哺乳期的確是不能多吃零食的,孕婦上火了就容易影響奶水質量。
寶珠也有分寸,每樣零食都只淺淺嘗了鮮,但這並不妨礙她將各式各樣的零食,整齊地擺在了船板上,鹹時、芋泥酥、千葉糕、蝦酥、蔥油餅……
零食的香酥氣味充盈在空氣裡,遮陽蓬裡尤其濃鬱,淡淡的荷葉清香混雜在其中,沁人心脾。
寶珠自己“吃飽喝足”後,連帶著投餵了水生不少。
她懶懶地平躺在船板上,右手虛虛地握著船槳,隨意劃拉著船隻行駛,左手指揮著水生放風箏。
烏篷船沒有了方向,在十幾平方米的範圍,緩緩地移動著。
恰六隻斑鳩結伴從上空飛過,暗灰色夾雜著褐色的花色體羽,頭頸上再“戴”著一圈灰色的“項鏈”,是南方江面與田野裡,群體最為龐大,且最為常見的鳥類。
斑鳩的叫聲像是音調被打碎了的笑聲,雖然天色黑沉,但寶珠一下便認出了它們。
“沙燕號,追——”
寶珠咻得跳起,頗有節奏地快速劃拉著船槳,興致勃勃地開始追趕那六隻無辜路過的斑鳩。
呼嘯的江風將龐大的風箏吹得上下偏飛,明明只是一隻布風箏,卻卯足了“大鵬展翅”的氣勢。
被這麼一隻發光的“怪物”追趕,幾只斑鳩拼了命地煽動著翅膀,“哈……哈……哈……”、“咕……咕……咕……”地拉長了嗓音亂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村裡的幾只惡犬,正追趕著停在田邊覓食的斑鳩了呢!
寶珠得意洋洋,不僅要緊跟不捨,還要跟它們齊頭並進,於是她加大了力道,風風火火地揮舞著船槳,嘴裡唸叨著劃龍舟時喊的口號,結果樂極生悲了——
她又一次抬起船槳的時候,連帶著捲起的江水一起,重重地打在了水生的後背上。
水生悶哼了一聲,半個身子都朝前傾倒,差點沒當場栽進了冰涼刺骨的江水裡!
他的十根腳趾使了吃奶的勁往鞋墊上抓,詭異地以幾近五十度的下伏角度停住後,憑藉著極好的腰力,將上半身給提起,因為慣性,他碩大的身軀整個往後仰去,砸中了“罪魁禍首”。
兩人齊齊跌在了船板上,寶珠懷抱美人,兩眼望月,好一幅“英雄救美”的畫面,只不過這個美人骨架大過英雄,著實有幾分豹子美人的意思。
烏篷船在遠處劇烈地來回搖動了幾下後,就回歸了平靜,船身淺淺地晃動著,唯有船底迅速擴散的漣漪,以及船旁受波及而上下起伏的荷群,能夠為這場“驚心動魄”證明。
江風也似乎被迷得停下了腳步,龐大的風箏無力地迴旋式掉落,好巧不巧蓋在了兩人的身上,像是刻意給他們蓋上了一層錦被。
線軸被放得過高,落下時纏上了兩人的頭發,勾到了三三兩兩的零食,掛到了船身的凸起處,甚至有一小段花式落在了一旁的荷群裡,整個一“亂七八糟”。
船上“分門別類”的零食滾得到處都是,不少卡在了寶珠的腰間,咯人得很;還有一些滾到了她的手邊,她稍一曲掌,便能將其捏碎……
甚至有幾塊千葉糕彈到了她的腳邊,寶珠雙手背在身後,撐著遮陽蓬想要站起來,結果卻踩中了千葉糕,滑了一腳後,她的腦袋差點沒重重磕上遮陽蓬的邊沿處,好在水生眼疾手快地用手掌護住了她的後腦勺,並且迅速調轉了方位,從坐位換成俯位。
線軸因此纏得更亂更緊了……
水生一手撐著遮陽蓬,一手護著寶珠的後腦,居高臨下地看著寶珠。
動作霸道又強勢,表情卻盡顯單純無辜。
寶珠的臉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了,隔著厚棉襖,有力的心跳帶著灼熱的體溫,仍沖得她的臉火辣辣的,她勉力用雙手隔開他的胸肌,才能騰出點縫隙,仰頭望向他。
寶珠當即拍板:“不吃晚飯了,咱回齊嶽去!”
……
寶珠體感自己被色.誘了,但苦於對方的表情過於無辜,於是她滿心罪惡地帶領著水生一起,將烏篷船上的狼藉收拾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