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啊……”
柏修善摸著下巴,“嘶”了聲:“你想看話本的話,師兄倒是知道幾家鋪子。”
“不勞煩師兄。”
任時完撚起一顆花生剝開,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暗淡下來:“弦月也有很多話本。”
他說這話時,聲音壓得很低,若不是修仙之人五感俱佳,柏修善坐得離他近,或許還真聽不見這句呢喃。
柏修善伸出去拿果子的手停在那兒:“時完……”
任時完強撐起一個笑,沖他搖搖頭:“無事。”
怎麼可能無事。
看著任時完這副模樣,柏修善安慰的話卡在喉中,半晌,也只是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說書人的故事已到尾聲:“刀光劍影,血染紅金鑾殿前的玉磚,最後一個敵人的頭顱被他割下,終於,天下易主,少年太子得到了那枚玉璽,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劍自刎,無人得知他為何自殺,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放棄了那場長達十年的複仇計劃。天下人只能道一句,痴兒!”
臺下唏噓一片,有惋惜,有不解,有嘲諷。
柏修善啃完最後一口果子,起身,敲了敲木桌:“走了,該回宗門了。”
手掌黏糊糊的,果子的汁水粘在手心,他拉著任時完起身,不著痕跡地將手在師弟的肩膀上擦了一把,轉而招呼其他師弟師妹回家。
任時完被他攬著胳膊,重心不穩踉蹌幾步,扶著桌角站穩,無奈扭頭,眼尖地瞥見柏修善鼓起的袖子。
“師兄,”他抬手指了指,“你這是?”
“這茶樓的果子不錯。”
柏修善也沒藏著掖著:“帶兩個回去給你何師兄嘗嘗,說起來好久都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或許是忙於練功吧。”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向茶樓外走去。
果子在懷裡捂得溫熱,到了何又訕的小院,柏修善四處尋找,沒見到人,撓著頭嘟囔,轉身正欲離去,腳邊咕嚕咕嚕滾過來一個空酒壺。
“嗯?”他愣了愣,半蹲下來,撿起那個酒壺,眼裡多了點笑意。
將酒壺放在窗前的矮桌上,連同幾個果子一起,柏修善跨出院門,嘆了口氣。
何又訕不見人影,因著玉雨霜和絃月那兩件事,天穹派下了令,不準門下弟子私自下山,更不得與所謂山的弟子有聯系。
任時完前幾日想去所謂山找弦月,被景隨嫿按著痛罵一頓,歇了這個心思,只是一直萎靡不振。
等何又訕忙完這段日子,磨磨他,說不定就能帶時完去所謂山……
柏修善一邊琢磨,沒留意自己腳下的方向,帶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到了後山的一處山洞外。
怎麼走到這兒來了?
他搖搖頭,離開前鬼使神差的,回頭瞥了一眼黑黢黢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