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芃摸著她的頭說:“我怕你在這邊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長得比別人快,心智比別人成熟。”
“好,那我就週末再找你玩。”
一到週末,司芃不讓司機接送,和陳雨菲揹著包,戴著遮陽帽,坐地鐵出行。環球影城、海底世界、摩天輪、夜間動物園,……,彈丸之地的獅城,有太多小孩子喜歡逛的地方。玩得精疲力盡回去,地鐵車廂裡,陳雨菲靜靜靠在司芃身上,看絢爛的廣告燈牌在眼前刷刷而過。
她突然開口:“司芃阿姨,我好感激你。”
司芃摟著她:“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想你不要陷在過去的事了,能好好過每一天。”
回到山頂,司芃看到大坪停著三輛來客的車,便知道邱美雲的事東窗事發了。她已在這棟大宅住了四個月,親人們光顧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心想,金錢能帶來什麼?勇氣、真誠、善良、正直、……,這些真正美好的品格,沒有一樣因它而來。
偏偏淩彥齊這個和稀泥的還沒回來。一跨過門廳,司芃覺得氣氛壓抑,徐瑞德匆匆下樓,和她說:“小姐回來了,趕緊去你爺爺房間,他有事情問你。”
司芃從天井的樓梯走上去,郭柏宥和他二叔倚在欄杆上吹風,回頭見到她,歪嘴一笑,那種紈絝子弟的風流味更是動人。“妹妹,哥哥我跑去美國呆了三個月,煞費苦心弄到不少證據,鐵證,你懂不?為二奶奶報仇雪恨的時刻來了。”
司芃邊往走廊裡走,邊回味他的話,推開臥房的門,看見郭義謙半靠在枕頭上閉眼休息。“爺爺。”
“小芃,過來坐。”郭義謙睜開眼朝她招手,把絲被上的照片和檔案遞給她,“柏宥說你也看見了。”
“我只看見那個模糊的身影,像是三太太。也是有另外一個男人,但是我沒法斷定,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
門突然被推開,張皇失措的邱美雲撲進來,跟她當年演的豪門貴婦一樣地聲抖氣竭:“阿謙,他們冤枉我。”
司芃只想,你越是這個樣子,不越說明他們的證據是真的?否則何以怕成這樣?她轉頭看郭義謙,竟在他臉上看到一絲難過的表情,轉瞬即逝。
“好了,我沒被氣死,你不用那麼慌張。”
郭義謙把這些照片全朝邱美雲扔過去。邱美雲站在原地不動,司芃一張張撿起來,遞給她,她不接,怒目的臉蛋沖著司芃:“那個派對上除了我,你是唯一一個先離去的人。你跟蹤我?還讓郭柏宥跟去美國調查?本事不不小啊。”
到這會了,不想著好好認錯,還想著鬥,想讓郭義謙以為這個剛領回來的孫女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你在那裡和人約會,是我讓你去的?就算沒有被我和郭柏宥撞見,總會有一天,也會在別的地方,被別的人撞見。你一點準備都沒有?”司芃把照片扔在床尾凳上,“結婚證都沒有的人,這種事只能算劈腿,不算出軌。”
“你什麼意思?”邱美雲臉色一下就白了。
“我們只不過看在爺爺的面上,叫你一聲三太太,知道惹了眾怒,就該夾著尾巴做人,……,”
“夠了,司芃,出去。”郭義謙也動了怒。
司芃摔門而去。要睡下時,徐瑞德又來找她:“老爺還讓你過去一趟。”
郭義謙要收回邱美雲在大鳴和asuka的所有股份。不止不再讓她參與家族事業,她名下的物業和豪車也要收回。司芃問:“你要她淨身出戶?她怎麼可能答應?”
“她不會走,她要是為兆文想,就會答應。”
司芃琢磨一會才明白過來,邱美雲為什麼要那樣誇張地求郭義謙,因為她不可以走。
一旦失去郭義謙的庇護和認可,她便是個很容易對付的人。郭柏宥他們很快會有下一步動作,最簡單最直接的——便是把這件醜聞捅出去。
東南亞的華裔在多元文化裡生存不易,看似開明、實則保守。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好事者再添油加醋說郭兆文根本不是郭義謙的兒子,那麼他在大鳴的前途堪憂。
司芃癱坐在沙發上,想自己回新加坡快五個月,只見過這位三太太三面。第一面是聖誕節前的派對上,第二面是情人節,第三面便是今天。
徐瑞德也說,自從郭兆文去美國念書後,三太太一年中起碼十個月會呆在那邊陪兒子。剩下兩個月在新加坡,也是隔兩天就奔赴各種派對、晚宴現場。頂著郭義謙太太的名頭,風光不亞於二十來歲的當紅明星。
看來,這棟在司芃眼裡還算賞心悅目的宅子,對這位昔日女星而言,已成為一個迫不及待想逃離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