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黏淩彥齊,是因為他經常不在新加坡。起初經常的出差地是s市,過了兩個月就是滿世界飛。
公司本來也想給他買公務機,申請單到他這個最後環節,一看要3個億的人民幣,每年的託管費用還要幾千萬,心中一哆嗦,說他不用,租也很好,民航班機的頭等艙也很好。
司芃笑他小氣,他回答:“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有買飛機的錢,還不如讓基層員工多拿點海外津貼。”
“要不我給你買,算聘禮好了。”
“好啦,知道你有錢。可是以我現在的能力,佔有太多東西,未必是好事。”淩彥齊從檔案中抬頭,沖她微微一笑,“有私人飛機又怎樣?能代表我和我媽,和你爺爺是一樣出色的企業家、管理者?忝列衣冠而已。”
“不是半夜,他們在澳大利亞。”會開完了,淩彥齊把領帶結扯松,揉著眉心說:“我明天還要過去一趟。”
司芃拿起大班桌上的資料過目,是天海和大鳴要聯手收購澳大利亞某家天然氣公司。
“幾點出發?”
“八點。”
“你現在怎麼這麼勤快?”司芃走過去挨著他,下巴在他柔軟冰涼的襯衫上蹭著。他才剛從香港回來。
淩彥齊親吻她耳邊的碎發:“這個世界待我太好,好得讓我心慌,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不努力的理由。”
來新加坡後,郭柏宥在各種場合已不下十次說過:“你這小子命太好,街邊咖啡店都能讓你撿到我妹。”
是啊,命太好。雖然也有段時間過得沒那麼開心順意,但他有健全的身體和心智,有將他送上雲端的母親,有一生相守的愛人,有志同道合的夥伴,就連初掌事業,都有郭義謙這樣的商業巨擘,願意事事為他參謀。
他好怕這種運氣也是有總量的,會被他在前半生揮霍掉。他想努力地儲存它、延續它。就像這一次的行程安排,本是從香港直接飛澳大利亞,但他想回來見見司芃。他不想以工作繁忙為藉口,讓兩個人之間聚少離多。
“你先去睡會,時間到了我叫你。”
天微亮,司芃便赤腳下樓,幫淩彥齊沖咖啡,準備早餐。工人想幫她,被她拒絕了。幾個月前兩人痛哭流涕的奢望,今天都能變成現實。除了珍惜,怎還可以偷懶、抱怨?
135
幸福不是終點,幸福是一條永無止盡的路。
——司芃日記
但在課堂上不想淩彥齊,她就會想姑婆,想陳雨菲。過去太長的時間裡,她遮蔽外界,心裡只裝著關心的人和事,一時間也改不掉這毛病。
她想小丫頭失去至親、遠離故土,每日所見都是陌生景物,該是如何的心情。她懂事了,規規矩矩地上課,對盧奶奶和工人都很客氣。她還會每隔兩天就給司芃打電話,彙報她的新生活。
懂事不全是好事,意味著這個十歲女孩對人的親密感漸漸消失。或許出國前她奶奶提醒過她,說司芃阿姨是監護人,不可以惹她生氣,她不在意,她身邊的人也會在意。更或許,日常起居有人照顧、出門有保姆車接送的生活,讓她清楚,這個阿姨不再是能和她打打鬧鬧的人。
司芃不想這樣,不想讓陳雨菲很快逝去的童年裡擔負太多,所以她又逃課去接陳雨菲放學,在不太熟的街區裡陪她逛街打遊戲,吃各種新奇的小食,再送她回去。有盧奶奶的公寓,比空曠的山頂大宅,更能留住司芃。既然淩彥齊不在獅城,她就想在這邊多呆一會。陳雨菲掏出作業來做,她也掏書本來看。
陳雨菲笑她:“你這麼大了,還有學校收你嗎?”
“我看過報考條件,18到25歲,我今年才24歲。”
“你爺爺那麼有錢,為什麼不讓他給你找個學校去唸,不用考試的。”
“我知道。”司芃一手捧額頭,一手拿著記號筆在課本上劃橫線,“可是一個人這一生總要有——不靠別人靠自己——獲得的東西。”
“那你還經常逃課來接我?”
司芃啞然。陳雨菲拿著筆頭在她書本上敲:“用點心吧,今年考不上大學,明年就過25了,你不用老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