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怡萱回了一笑:“姐姐客氣。”
她們一齊退到了正廳外,即有婢子上前攙扶顧南蕪。三人互施一禮,顧氏便轉過身,一步三顫地先回去了。
鄒怡萱鬆了口氣,也要逕自回去歇息,美目一掃紅衣恰好與她若有所思的視線一觸,眉頭稍蹙:“怎麼了?”
紅衣垂眸,按壓著心底的猜測和因猜測而生的不忿,屈膝一福,笑得人畜無害:“沒什麼。只是想想夫人方才發火的樣子就覺得後怕,還是鄒姑娘有本事,能那般鎮定從容。”
氣定神閑地應付完鄒怡萱無妨,回到房裡,紅衣就癱了。
這跌宕起伏的劇情……
心裡止不住地打哆嗦。她橫想豎想,都覺得鄭氏今日找的這一出麻煩,是拜鄒怡萱所賜。
若沒有人跟鄭氏說什麼,她不至於那般容不下顧南蕪,更不至於看縷詞不順眼。
恰好鄒怡萱曾說過,她要除掉兩個人。
那麼……
她除掉顧南蕪的方法,竟是給席臨川下毒。
紅衣愈想愈覺得,此事從頭到尾都可怕得令人發指。
府裡都知道席臨川中的是鈎吻的毒,至於鈎吻是什麼……連紅衣這現代人都清楚:古代幾大劇毒之一。
是以事發之初,她曾有過一閃而過的奇怪,不明白為什麼兇手即便用了這樣的劇毒也還是沒能一舉毒死席臨川,甚至讓他一眼看出來那是鈎吻的葉子——不想被看出來,撕得碎一些或是取用汁液很難麼?
原來根本就是有意的。壓根就不是為了毒死席臨川,為的就是讓他看出來那是鈎吻,而後才好演下一出戲。
至於那鈎吻的量是否足以致死根本就不要緊了,眾人的注意力都會在席臨川身上,只會覺得是有人要害他,不會有人輕易想到是要借他來除一小小妾侍。就算再減一片鈎吻葉子,事情也仍舊會和那天一樣,鄭啟會疑到赫契人,然後理所當然地疑到顧南蕪。
接下來也都會和今天一樣,自會有人煽動著鄭氏來興師問罪。
而後,以顧南蕪的身份,只要席臨川遲疑一點、或是懶得過問,她就死定了。府裡就只剩了鄒怡萱一個妾侍,最容易成為席臨川第一個“妾室”的,也就只剩她了。
這喪心病狂的佔有慾和野心。
紅衣擱在膝上的手一緊:若鄒怡萱想除掉顧南蕪是因怕顧南蕪與她爭位、想除掉縷詞是因覺得縷詞有意博席臨川的目光,那……
鄒怡萱曾經也說過,覺得她很得席臨川的喜歡——照這個邏輯,在鄒怡萱眼裡,只怕她比顧南蕪和縷詞的競爭力大多了啊!
便基本可以斷定鄒怡萱早晚有一天會容不下她了,這種令人後怕的事情早晚會輪到她身上。或者,鄒怡萱現在已然開始鋪墊了,所以鄭氏會對她也那般厭惡,對之前的事情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