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薛簡不敢置信的模樣,溫琴晚還是不在意的笑。
“你懂那種感覺嗎,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忽然就爛掉了,沒有任何的徵兆,就爛的徹徹底底,好像你這許多年的人生,只是一場錯誤。”
薛簡想,我可太懂了。
溫琴晚的視線看向遠方,很快又收了回來,“程左禮才七歲,也被他父親那一套給洗腦,覺得男人花心風流些沒什麼,總歸是要回家的。”
“我的丈夫,我的兒子,都變成了陌生人,我沒什麼話可對他們講,連離開家的那天,也沒有看小禮一眼。”
“好好的母子成了仇人,他恨我,恨到過了許多年,也不肯來看我,沒想到他卻來了。”
溫琴晚回憶著那天的場景。
“外頭下了那麼大的雨,明兒也才六七歲,就躲在屋簷下,不敢敲門也不肯走,我發現以後讓他進了屋,叫他去洗澡。”
“我態度算不上好,也沒理由給一個私生子好臉色,等雨停了就叫他走,可是他以為我是他的生母,滿臉都是孺慕之情,賴著不想走。”
“他喊了句媽媽,我不讓他喊,他就沒再開口。”
“後來他常來,我就問他到底要幹什麼,我以為他是羨慕別人有媽媽,他也想要媽媽,誰知道他卻對我說,可不可以原諒哥哥。”
薛簡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澀意。
可是現在,是哥哥不原諒他了。
“您能幫幫他嗎。”薛簡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覺得羞愧不已。
他知道是自己要求的太過分了。
“我知道您沒有義務…再理他,可是程先生要崇哥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薛簡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沒有了程先生,也沒有了您,他就和我一樣,也變成孤兒了。”
“我沒有幻想程先生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隔閡芥蒂,就是希望他不要那麼…恨他。”
薛簡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但還是希望您能幫幫他。”
溫琴晚看了他許久,最後嘆了一聲。“還不到時機,先讓他們都冷靜冷靜吧。”
從溫母那裡離開,薛簡便隨便的在街上閑逛,最後走到一個公園才覺得累了,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來。
和榮創的官司還沒開庭,這段時間他很閑,是久違的休息。
他抬手伸了一個懶腰,忽然看到了一家人,父親渾身灰塵,母親滿面皺紋,推著輪椅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個男孩兩隻手死死地壓著帽子…不管父母怎麼逗他,也不肯笑一笑。
薛簡低頭摘下了口罩和墨鏡,靜靜的望著那邊。
兩夫妻無意間往這邊瞥了一眼,然後一下就愣住了,薛簡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心情。
他想了半天,還是走過去蹲在了輪椅面前,看著那孩子蒼白的臉,還有毫無生氣的眼睛,摸了摸他的頭。
“這是怎麼了?”
“白血病。”
女人答道,她勉強的笑了笑,俯身和那孩子說了句話,他便自己搖著輪椅,去到了一邊。
男人低著頭拉女人,說了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