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賈璉等人也是有些憂心的——憑誰沒有被走過針啊,但紮準了xue位,至多就是略酸脹感,武師傅如此大反應,可是神醫紮得不準了?
那小童似是知道眾人心裡所想,輕聲細語地解釋:“這位病人是舊傷,風毒入體已久,師父要以針問路,看看他還剩下幾條完好的經絡,故而用的針比平時的粗一些,痛感也會強一些。要我說,會痛才是好事,你們沒見我師父在笑麼?”
“與他們解釋那麼多做甚,一群……”剩下的字寶玉沒聽清,估計不是蠹蟲就是蠢貨?
賈璉:我以為他是紮人紮開心的笑哩,果然神醫的脾氣都是古裡古怪的,還是府上的馮大夫好。
“耽擱這麼多年,治好倒是難了,至多隻能讓你提桶水、扛袋米什麼的,上山打虎、下水捉鼈是不用想,下輩子吧。”神醫從頭到尾說話都不好聽。
只聽沈千針的前半句,武師傅覺得是在自己意料之內,再聽到後半句,頓時難以置信起來:“神醫說的可是真的?”
“哄你有錢?”沈千針嗖嗖把幾枚銀針甩回布包上,茯苓笑眯眯地將八根一一重新拿那藥燭燻了一遍,方插回去。
要說不想胳膊恢複,那是假的,至少現在好了,回家能抱著自家小子拋一拋也好,不過武師傅想到這麼有神通的人,出診費用一定不便宜,自己恐怕不好花這個大錢:“敢問神醫診金怎麼算?”
賈珠倒是怕武師傅因為銀錢的緣故耽誤了難得能治癒胳膊的機會,忙不疊開口:“銀錢的事兒,武師傅盡管放心,此番多虧您盡心盡力,這費用當是我們榮國府來承擔的。”這也不算先斬後奏,作為榮國府孫兒輩第一人,這樣開口的資格,賈珠還是有的。
沈千針就冷眼旁觀:“榮國府好大的口氣。我告訴你,要是榮國府出錢,我還就偏偏不治這個人了。”
雖不知緣由何在,但是一看神醫原本就板著的臉更黑了,賈珠也知道,要麼對方就是與榮國府有舊的,這舊事恐怕還不是什麼好事。
小童茯苓連忙開口:“武師傅是吧,您放心,醇親王囑咐過我師父了,說您與他有恩,一切診金藥資,回春堂的管事那裡報便是了。”
最後,沈千針黑著臉來的,又黑著臉走了,丟下一句:“針灸期間禁煙酒腥辣。”
賈璉撓頭:“咱們府上是怎麼得罪他了?”
賈珠搖搖頭:“我也不知。”
當晚,老許來找武師傅。
“不能喝了?男人怎麼能說不能!哦,那神醫要給你治胳膊?這是好事兒,行吧,回頭京裡咱們再走幾個。”老許還是有點失望的,轉念一想,還是武三兒的胳膊要緊,“不能喝酒咱就吃點菜吧,我跟你說,這船上的廚子做的河鮮加上點紫蘇,那可是一絕!”
武師傅抱歉地笑笑:“也不好吃腥物哩。”
“怎麼怎麼說的,這是要做和尚了?”
等了解到武三兒要杜絕煙酒辛辣之後,老許咋舌:“這樣活著可就沒意思了啊。”
“我不能吃河鮮,這不是還有別的菜麼。不說我了,老許,你也是變得夠快的哈。原本咱們旗裡頭,就你是滴酒不沾的,怎麼現在愛喝起來了?”
“都十多年了,能不變嗎?哎,不說這個,怪道故人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嘛,男人就是要喝酒……你家小子有好大了吧?”
“大的九歲,小的六歲,我媳婦兒去年又給我生了一個閨女。”
“好家夥,兒女雙全呀。”
說完家長裡短,又說起事業。
“武三兒,當年你在我們旗可是百步穿楊的好手,要不是……哎,等神醫治好了你,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過去的事兒還提他幹嘛,我現在這不也是挺好的,教教榮國府的幾位小少爺,回頭這份差事結束了,繼續回村裡媳婦兒孩子熱炕頭。”
“可別,到時候我給你留意著,你的身手,回去做一個農夫實在是太可惜了。”
“荒廢多年,不比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