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沈千針待遇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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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武師傅和老許終究是沒能喝成了酒。原因見下。
沈千針是個脾氣古怪的神醫,其祖父是前朝太醫院院首,因為一些宮闈秘事,被下了大獄,最後調查結果雖然證明老沈太醫是清白的,但是經此一事老沈太醫傷了身子骨,第二年便去世了。
其子原本也在太醫院當值,藉著守孝歸鄉的名頭,遠離京城,搬回祖籍——金陵。三年一過,前朝竟然是氣數將盡了,值此亂世,誰還記得一個回鄉守孝的太醫?
於是從前的小沈太醫在金陵開了一座醫館,倒也是有了些名頭,但是作為外來戶,風頭過了,便是遇到本地杏林中人的傾軋,給金陵望族薛家老太爺看診的時候出了些岔子,被人砸了鋪子——薛家在今上起兵的時候資助錢財萬貫,本朝初定這老太爺便被封了紫薇舍人,欽賜皇商名號。
得罪了薛家,也沒人敢請沈大夫看病了。恰逢籌軍糧的醇親王——當時還是郡王爺因機緣巧合結實了沈大夫的幼子,便從中說和,解了沈家的圍。
誰能想到那資質一般的沈大夫居然有個天資聰穎的幼子,如今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針術名揚江南——尤其善治經絡淤堵導致的頭風、偏癱等症。
待到賈府一行六人鋪好床鋪、又令蒼柏去取些熱水,有人扣門了。
青松去開了門,只見一年年約四旬的美中年踱步進來:“那添頭在哪裡?”說的是醇親王叫禁衛軍帶來的信,上頭說了託他看看武三的胳膊,沈千針就把武三叫做上京城的添頭了。
哈?不明真相的眾人蒙。
“不是說有一手殘需我醫治麼?人呢?”美中年開口倒是挺臭的。
寶玉心道:武師傅胳膊不便,就被叫做手殘,那神醫給頭風病人治病,是不是直呼為‘腦殘’?
胡思亂想間,另一揹著藥箱的小童快步進來:“師父,你慢些。打擾各位了,我師父受醇親王之託,來給這邊一位胳膊有舊疾的病人看診……師父最不耐煩人情俗事了,如有得罪還望見諒。”
這叫賈珠怎麼說,人家畢竟來頭大,是醇親王請去京城的,難道要與他交惡了?氣走了要給皇後娘娘看病的神醫,賈府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呵呵……神醫真性情。武師傅便在隔壁,容我叫人將他請過來。”賈珠招手叫青松去請人。
武三過來的時候其實是沒怎麼抱希望的,畢竟回春堂的老大夫看了十多年了也沒能把自己的胳膊治好,現在這個嘴上兩撇毛那叫美須)的大夫到底有幾把刷子,誰也不知道。
武三的疑慮沒有持續多久。
沈千針到底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陳年老傷,猛獸抓的。呸,庸醫,要我說,原本你這胳膊陰雨天痠痛不已,近年來已經比較少出現這情況了,是也不是?”
武師傅點點頭。
“早十年遇到我,現在你胳膊能跑馬。”沈千針一手在武師傅右臂上捏來捏去,一手向小童伸過去:“茯苓。”
那名為茯苓的小童便開啟藥箱,鬥開針包,一排銀針赫然在上。
沈千針食指微動:“該用哪一根?”這是在考校自己的徒弟。
“投石問路,當選馬鬃。”話不停,手不停,茯苓利落地選取了八根銀針,馬鬃粗細,左手指縫每縫兩根,然後取出火摺子,將藥箱裡原本剩下半截的蠟燭點燃。待火焰穩定後,把那銀針於火焰炙烤。
寶玉心道:這便是消毒了吧。
不一會兒又聞到冉冉藥香,眾人皆好奇不已:莫非神醫問診,也是有異象的?
只有賈寶玉注意到,那小童在蠟燭下置一瓷碟,燭淚滾滾盡在碟中,想必還是要被回收起來在利用的。
晃神間,武師傅嘶嘶幾聲,竟是吃痛不住。
寶玉想著,當夜與那遊俠兒搏鬥,都沒悶哼一聲的武師傅竟然此時沒忍住,看來神醫下手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