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的太快,何鈺有些狐疑,“你就沒有附加條件?譬如不能違背良心之類的。”
買個菜還要討價還價,一口答應聽起來像個冤大頭。
顧晏生站在院子裡,仰著頭,天太黑,何鈺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只覺得那雙眼出奇的亮。
“我一個人,只要我想,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他沒有親人朋友,等同於沒有弱點,也沒有下限,什麼都可以做。
若說道德,從來沒人與他講過,他為何要同別人講?若說親人,父皇能將他打入冷宮,他為何不能弒父?
沒有附加條件,是因為他什麼都能做。
“就不怕我的條件是殺了你?”何鈺語氣玩味。
“殺了我,我也賺了。”顧晏生雙手背在身後,“至少前期我不用付出什麼,就能得到你的幫助。”
他一個人,即便胸有城府,依舊宛如蜉蝣,說死便死了,但是如果有個權貴鼎力相助,能活幾年便賺幾年。
何鈺其實做的是虧本買賣,若顧晏生半路夭折,或者說話不算話,那他的努力就都白費。
所以他要選的人十分重要,必須有自保能力,應變能力,還要同時具備道德底線,至少說過的話要算數。
其實對於以後的顧晏生來說,他要的三個條件很簡單,沒必要背信棄義,損失一個盟友。
“說不定哦。”何鈺故意嚇他,“若是你的心能一直這麼大,我才有可能輔佐你到底,但若是變小了,說不定我會殺了你,自己完成王權霸業。”
他這話帶著玩笑,但又摻著真意,若哪一天顧晏生不行了,他真的會奪權篡位,自己當皇上。
自古以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權利夠大,能一手遮天,能力夠強,讓百姓安居樂業,商戶大展拳腳,朝廷上下一心,王權霸業還不是觸手可得?
顧晏生低垂下眼,笑道,“若真的有那一天,便說明你比我更適合,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死在你劍下,也是我活該。”
風吹過,他單薄的衣袍颳起,消瘦的身形就如風中的火燭,彷彿下一刻就會滅掉,但又頑強的存活下來。
這番話從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顧晏生從來沒出過皇宮,他的所見所聞都是從書上,或者腦海裡幻想出來的,但何鈺卻是真實見過,就這樣他依舊覺得單憑見識和心胸,他又輸給了顧晏生。
真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不說那些了,夜裡風大,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何鈺從食盒裡拿出一壺酒,直接丟了過去,被顧晏生接住,隨後是個杯子,然後是筷子,最後幹脆整個食盒都丟了下來。
“嘗嘗看,我特意叫人準備的。”他自己沒下去,坐在高牆上,給自己留了一壺酒,擱在手裡慢慢悠悠喝著。
“對了。”顧晏生突然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四更的天全黑,即便大圓的月亮也只能照出模模糊糊的影子,何鈺特意穿成白色,就是顯眼。
但顧晏生想看清他的臉,還是要費一番功夫。
在他眼裡何鈺的五官和模樣,都是空白的。
“你猜。”何鈺身子一歪,半躺在高牆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