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楚王府。
屋子裡燃著燈,案桌前則是坐著一個身姿纖柔的女子,她身著一件白色的絲質寢衣,襯著烏發如墨,周身一素到底,只在發髻間斜插了一支步搖,那步搖上雕刻了一隻燕子,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會振翅飛出去一般。
沈昭盈正在聚精會神的抄寫著佛經,聽得侍女的腳步聲,也仍是不曾抬首,直到秋月的聲音在上首響起,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姐,你先停下,奴婢有件事兒,要和您說。”
沈昭盈聞言,方才抬起眸子,隨著她這麼一抬首,秋月頓覺整個屋子都好似亮堂了幾分,女子肌膚如玉,眼如秋水,聲音更是柔和的讓人心生憐意;“秋月,怎麼了?”
秋月眉目間隱含焦灼,她擔心的向著窗外看了一眼,擔心隔牆有耳,遂是俯下身,在沈昭盈的耳邊吐出了一句話來。
秋月的話音剛落,就聽“啪嗒”一聲,沈昭盈手中的狼毫筆已是掉在了宣紙上,將上面的字跡黑乎乎的渲染了一片。
“這是真的?”沈昭盈臉色蒼白,起先,她只是手指在顫抖著,到了後來,竟是整個人都經不住的發抖。
“小姐,您別怕,”秋月一把攥住了沈昭盈的手,“大殿下這麼些年,無數的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這一次,他也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不,“沈昭盈搖了搖頭,眸中淚光點點,“鄭貴妃一直想置他於死地,若非如此,當年他也不會以皇子之尊去駐守北境,如今北境戰況危急,他們....他們更容不下他......”
“小姐,您先別哭,待會等王爺回來,若讓他瞧見可就糟糕了。”秋月見沈昭盈欲落淚,趕忙開口勸道,她這句說完,沈昭盈想起祁雲祚,心裡便是一驚,她忍住淚水,又是問道;“你可打探清楚,鄭貴妃這一次,究竟派去了多少殺手?”
“這個奴婢也不曉得,奴婢只聽王爺在書房和鄭大人說起了此事,鄭大人言之鑿鑿,說是....說是絕不會讓大皇子回到京師.....”
沈昭盈臉龐如雪,想起丈夫這般狠辣,只覺心裡苦澀極了,忍不住道;“他們是兄弟.....”
“小姐.....”秋月眼見著沈昭盈心繫著皇長子,一聽得他的訊息,便是六神無主的樣子,心裡只是難過,不由得想起當年,皇長子與沈昭盈當真是一對璧人,若不是後來.....
“秋月!”沈昭盈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事,攥住了婢女的手。
“奴婢在呢。”秋月回過神來,連忙低聲應道。
“你速速去四王府一趟,將此事告訴四王爺,讓王爺快快帶人手,去襄助他!”沈昭盈眼瞳深處仿似有光在燒,她緊緊的看著秋月,仿似自己所有的希望,全是落在了婢女的身上。
“可是小姐,四殿下能信得過嗎?”秋月想起那以浪蕩聞名於世的王爺,忍不住有些躊躇。
“信得過。”沈昭盈只說了三個字。
秋月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
望著秋月的背影,沈昭盈只覺渾身的力氣都讓人抽走了一般,她無力的坐在那兒,手指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香囊,那香囊樣式小巧而精緻,上面繡著一片祥雲,雲下,則是一隻小小的燕兒。
看著那一片雲,沈昭盈心口一酸,只默默握緊了那個香囊,無聲的向著窗外看去。
晚間。
如意趕了一天的路,只覺渾身疲倦極了,自那日離開西河村後,祁雲義便是帶著她先進了城,從集市盤下了一輛馬車,雖然每日裡待在車上,可一天奔波下來,如意還是覺得自己的骨架都要散了一般。
祁雲義尋到了一處破廟,則是勒住了駿馬,他掀開了簾子,就見如意蜷在那兒,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一張小臉透著青白之色,祁雲義看在眼裡,頓覺一陣憐惜,只伸出胳膊將她從車廂裡抱了出來。
“夫君,咱們快到京城了嗎?”如意聲音很小,這幾日,每到晚上,她都是要向著男人問這麼一句。
“快了。”而男人每回也都是這麼安慰著她。
☆、059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