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過了晌午,連念雲將那布揭了,將針與絲線往藥水中浸了浸,雙手翻飛地縫起他的傷來。
“哎,許兄,你武藝這般高,怎會有人這麼容易傷得你?”連念雲一面縫合著,一面說個不停。
“我武藝不算高,相較同輩高出許多罷了。而打傷我那人武藝更是精湛。”許開陽確實是身體底子極好,能一邊忍著針線穿過身體一邊同她說話。
“你這還不算武藝高麼?”連念雲瞪眼,“你幾年前不都能輕輕鬆鬆削山頭了麼?”
“那是天衡劍的特點。這世間高手如雲,我一個未出江湖的小輩,怎能自詡武功高。”
“你不是未參加群英會便收到了那什麼楠天幕府的進修邀請麼?”
“楠天幕府只是對有潛力的新秀弟子發邀請罷了。”
“說到底不還是你天才麼,”連念雲暗自腹誹著,她想起自己想學那《絕鴻步法》卻怎麼也學不會,面前這人四年前就第八重了,不禁有些氣悶,“算了算了,瞧這許開陽被人誇獎也是連連否認,跟李通似的,估計他們這群被稱作天才的家夥都是這般個性,明明自己練武比一般人輕松上數倍,卻還要不停貶損自己,真是叫差了他們數倍的旁人好不鬱悶。”
她想著,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急忙問道,“你說削山頭是天衡劍的特點。那如若是站在房頂上,頃刻之間可將房子燒個一幹二淨,還能燎著自己衣服,這又是什麼武功的特點?”
許開陽皺了皺眉,“頃刻間燒了房子?”
“是啊。”
“你在說笑罷,那房子不是被人點了火麼?”
“點的火能頃刻間燒沒房子麼?”連念雲手下一個用力,許開陽的眉尖不著痕跡地顫了顫,“沒人點火,那房子一瞬便化為灰了。”
時隔五年,她說起此事已經面不改色,而複仇的念頭早已深深埋入她的心中,與她融為了一體。
“如果無人點火,那隻能是至純的內力了,”許開陽皺著眉頭說,“但這麼精純深厚的內力,還能控制成這般火候,這世間能不能有人做到都是問題。”
這回輪到連念雲瞪大了眼睛。
“這很難做到麼?”
“按照書中的說法,當內力高深如海,渾厚不可測,又精純到不含一點雜質,收放自如之時,將內力一瞬間全數發出,便可燒沒身周的事物了,”許開陽神色懷疑地看著她,“但是若有人能做到,那定是能爭天下第一的名號了。這只有那些研習了一生武學又同時具有悟性與機遇的老前輩可以,像不知山的大長老,興許就能達到這種境界吧。”
連念雲聽著他的話,怔怔地縫好了他的傷口,等她手上下意識地給絲線打了結,才一激靈反應過來。
許開陽捂著腹部的新傷想要站起來。
“哎,你要做甚?”連念雲本來還想繼續問他這件事的,見他撿起了地上的劍,慢慢站直了身體,有些驚詫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