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陽沉著聲音回答道:“我的請柬尚未送出去便受人襲擊了,現在自然是繼續上路。”
“不行啊,你上腹被切了那麼大的口子,方才縫好了,你得回去躺著啊!”連念雲說。
“不了。謝謝搭救,不瞞你說,我本是想在這躺上片刻就繼續上路的,”許開陽道,“這毒只是讓人行動遲緩些罷了,傷口也死不了人,對練了不知心法的人來說不礙事的。”
“什麼叫死不了人!”連念雲最聽不得這種不將傷病放在心上的話,“喂,你回來!”
她連追幾步,見許開陽停了下來,鬆了一口氣正欲小跑趕上,便聽見許開陽問道:“請問姑娘姓名?”
“連念雲。”
“好,連姑娘,此次恩情我定記在心中。”許開陽站在遠處垂下身子朝她抱了抱拳,忽地轉身踏風而去了。
“喂!”連念雲停下腳步,看那人片刻便不見了蹤影,大感不悅。
“哼,若是到時腹上有撕裂,可不要怪到我的醫術上,”她噘著嘴不滿地道,“師父,您在天上瞧著了,是他自己要作的,可不是您的徒兒學藝不精。”
她一瞬間感覺有些難受,便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一點鬱結的情緒被壓下去。
夕陽半斜,連念雲又在這山頭上摘了些古怪的草,又忽地想起未囑咐那許開陽待傷快長好了前來找她拆線,有些賭氣地扯了扯手上的草葉。
“我第一次施展醫術,怎的就碰上了這麼一個刺頭病人!”
她暗罵著,背好滿滿的布袋迎著金紅的落日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往山上運送來的物資也越來越多,不知山中比較閑的人不論是雜役還是弟子,都紛紛被叫去幫忙。連念雲跟在物資隊後面,偷偷撿了些車上掉下的東西,便拿回房間裡,將她之前對著書本粗製濫造的一批暗器全都改裝了一遍。
天氣愈發的炎熱了,碧霞湖的淺水處油綠綠的荷葉舒展開瞭如盤的葉子,一片疊一片,彷彿湖中一個升起了一個小島,島上點綴著一個個晶瑩的花苞。
連念雲悄悄在路邊同院子後面種的那幾叢草,現在都不複春季的稀疏,一簇簇地擠成了團。
滿山綠樹芸芸如華蓋,知了的齊鳴聲響徹了夜晚。每當夜風嘩嘩吹起枝葉,同知了的叫聲交彙成樂時,李通總會悄悄地從青嶼院中翻出來,與她並排在樹下走著。黑夜遮掩了他們的行蹤,叫他們大膽起來。連念雲挽住李通的胳膊,踮起腳在他耳邊悄聲說著笑話,兩人悶悶地發笑,當看到有巡夜的管事走過,便抱成一團翻進路邊的花叢裡,裝作被驚動的野貓。等那管事走了,又互相嘲笑著對方身上被蚊蟲叮出的包。
但他們畢竟還是少男少女的心性,只知道互相粘著,保持著這不清不楚的曖昧,卻從未互表心跡。尤其是連念雲,她心中還想著那五年前的事,雖然總想同她的李通哥哥在一塊兒,卻又會想到大仇未報,這般尋歡作樂總是可恥。
就這般愛戀糾結著,荷花接連開放,海棠又開一輪,七裡香的香氣在夜間更是濃鬱得好似化不開一般。來參加群英會的各派人士從四面八方趕來,陸陸續續抵達了不知山。
待到群英會要召開的前二日,整個不知山似乎都喧嘩了起來。一大清早,連念雲正拿著壺給路邊的花澆水,忽然身邊匆匆走過一群氣質華美的不知山弟子。領頭的那姑娘一側頭瞥見了澆花的連念雲,頓時拐了個彎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