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樓還是當年的鼎盛模樣,高冠博帶雲集,富賈鉅商穿梭,峨眉粉黛鶯聲燕舞。
徐階特意挑了三樓正中的一間包廂來會晤蕭正德,那是當年陳霸先拜堂的地方,也是慘變發生的地方。
徐階坐在包廂裡慢慢地品著碧螺春茶,腦子裡回想起當年的那幕慘案。幾年前,他用栽贓的方法讓蕭正德失去了太子之位,現如今他已經有能力讓他付出更大的代價。
“王爺,裡面請。”謝玄暉到了門口,正在將一個身材巨胖的中年人向包廂裡面讓。
徐階目露寒芒,打量著這個殺死父母的仇人,他雖遠遠地見過蕭正德,但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面對過。
蕭正德顯然沒想到包廂還有別人,遲疑了一下想退出房門。謝玄暉道:“王爺莫慌,這位是鄙教的副教主,王爺不防一見。”
蕭正德低聲說道:“師父,本王看在從前的情分才同意與你相見,如何能有外人在場?你是皇帝陛下欽點的要犯,還是快點離開京城吧,否則被人抓住,本王也保不了你。”
徐階冷哼一聲,高聲道:“哼,王爺死之將至,如何還能保得了別人?真是大言不慚!”
蕭正德一愣,不自覺停下腳步,回到屋內,問道:“本王青春正盛,身體也沒有不妥,道長何出此言?”
謝玄暉也愣了一下,他好不容易將蕭正德請了出來,何況還有求於他,徐階這般開罪,還能好好商議事情嗎?
徐階揚了一下脖子,示意謝玄暉將房門關起來。又伸手做了一個請君入坐的手勢,請蕭正德坐到他的下首。蕭正德本來極不滿意徐階倨傲的態度,但又被勾起好奇心,勉強坐到下首位置。
徐階呷著茶,慢條斯理地說道:“王爺,請恕本座直言,你之所以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皇帝陛下建在。陛下春秋已經八十有五了吧?老人家隨時都會駕鶴西去。他老人家駕崩之後,你的命還能保得住嗎?”
蕭正德傲慢地說道:“本王是欽封的臨賀親王,最近又蒙皇帝加恩,加封左衛大將軍,有爵位有兵權,就算皇帝不在了,又有誰能奈何得了本王?”
徐階站了起來,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可笑,世上還有這麼笨的人!老皇帝一死,太子蕭綱繼位,他能放過你?那些深藏在皇宮的和尚能放過你?
兵權?你在京城之中,沒有封地,沒有自己的軍隊,想到收回你的兵權,只需要一紙詔書就夠了。沒有皇帝的虎符,你倒是調出一兵一卒給本座看看!”
蕭正德冷汗刷地下來了,他表面的榮光的確是依靠老皇帝在支撐。徐階說的情況,他沒有細想過,是因為實在不敢細想。
窗戶紙被捅破,蕭正德十分惶恐,沒了開始時的傲氣,態度謙卑地說道:“師父,幫主,你們有什麼好主意?要不,我現在去求皇帝讓他放本王出京,離太子遠遠的,你們說如何?”
謝玄暉大喜,蕭正德的態度逆轉,事情就好談了,正要開口卻被徐階用眼色制止了。
徐階再次冷笑,說道:“放到外地?醒醒吧,你以為天下還有你容身之地嗎?哪一個州郡能容得下你?還不都是皇帝的親兒子們在當家,他們和太子蕭綱才是一家人,親疏有別,同樣蕭綱只需一紙詔書,你的命還不是如紙片,蕭綱想怎麼撕就怎麼撕!”
蕭正德的精神被擊垮了,攤到座椅上。忽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坐直了身子,緊緊地抓住徐階的雙手,叫道:“求幫主救救本王,本王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徐階傲然道:“本座當然有辦法,你不僅不用死,還能助你奪回失去的東西,讓你成為天下的王,成為新一任的皇帝!”
蕭正德眼裡閃著瘋狂的光芒,他早就已經死了的皇帝夢再次複蘇,曾經距離皇位僅一步之遙,他要再奪回來,皇位是他的,誰也別想從他手裡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