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副將、副將他……”少年喘著氣,拉住主帥的手。
“大將!”副將一瘸一拐追了上來,咬牙切齒訴狀道,“您要為我做主啊!李琦引誘我去帳後,伺機借我上位,我不願行茍且,他便出手傷人,小小年紀,心思齷齪,實乃軍中糟粕!”
“祖父,我沒有,是他要對我……”
少年辯解的話還未說完,主帥怒發沖冠,狠狠一巴掌甩在少年臉上。
少年被扇得腳下一個踉蹌,側過臉,險些摔在地上,耳中嗡鳴,鼻腔一熱,擦了擦人中,沾了一手背殷紅的血:“祖父……我……”
“古往今來,但凡絕色紅顏都是禍水!你堂堂一個男子,生成這般模樣,更是貽害無窮,毀我李家聲名!”主帥宣判著莫須有的罪名,將手探向腰際。
“祖父……”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著那個從小到大沒有給過他一絲溫存的半百男子將手按在刀柄上。
錚然一聲,長刀出竅,視線只剩一片猩紅。
長草萋萋,葦蕩依依,廣袤平原盡頭,連綿丘陵之下,駐紮著一座座灰黃色的營帳,佔據了偌大的底盤,粗略估計規模,約有上萬兵力。
颯風襲來,紅底黃邊的旌旗烈烈翻飛,其上的“中”字不斷扭轉,搖搖看去,像交錯著猙獰的凹凸傷疤。
帥營中,年輕的將領坐在簡陋的床板上,滿頭冷汗,急遽喘息,夢境中的恐懼與當下原身的回憶,再與此前的一幕幕肆虐在一起,侵蝕他的理智,半晌後,屬於李琦的回憶梳理完畢——一名乏善可陳的師將,少時便在祖父的逼迫下隨軍出征,卻沒磨礪出將士該有的英武,直至此刻,家中男丁盡數犧牲,他被推舉逼迫著趕上了戰場。
沒有才能,不受親人待見,憎惡戰爭,唯獨手下士卒本著對李家的忠義,才留下了這麼些人,這就是李琦的現狀。
腦海中一波浪潮退下,另一波又湧上來,那柄白玉匕首究竟從何而來,為什麼他們都要殺他……
蒼碧身形微顫,中衣被吹入帷帳的風一掃,更顯單薄,喃喃著:“路珏平騙我,他也要拿我祭天?”
小黑詞窮般緘默片刻,在蒼碧手腕旋了一圈,正要硬著頭皮說“是”,帳外傳來一聲嘹亮的報聲。
斥候撞開帷帳,沖進來,軍禮都來不及行,倉皇道:“將軍,西北方八十裡外的永望鎮,遭遇匈奴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