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涼荒山重巒疊嶂,拖著慘淡戈壁,黃沙滾滾捲起,將駐紮的營地掩在其中。
鏖戰大勝,全軍歡慶,美酒肥肉通通上桌,士兵們個個酒酣夢醉。
一名約莫十歲出頭的少年坐在將帥次桌,瓷般白淨的臉頰與將士們健碩的黝黑格格不入。他滴酒未沾,擰眉忍受周遭的燻人氣味,在一名醉倒的千夫長被扶離席位後,覷機起身,恭敬地對又喝完一壇的主帥行了個軍禮,還未完全變聲的嗓音清越如泉:“祖父,愚孫還未參透今日您的韜略,想回營再去研習一番。”
“說多少遍了,軍中沒有天倫可論,叫我大將!”主帥大喝,嫌惡地瞥了一眼少年,少年生得膚白唇紅,一雙眼脆生生的,泛著隱隱的墨綠,眉細且淡,說是徵戰計程車兵,更像是閨閣裡扭捏小姐,主桌上大半都是主帥的子孫,一家效忠從戎,軍功不斷,也沒造什麼孽,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從祖宗的貨色。
將帥厭惡,其餘人自然不敢給少年好臉色看,不過那張臉實在惑人,仍有不少人側眼窺看。
副將狀若隨意地從頭到腳掃了少年一遍,拎起一壇酒,奉給主帥:“這麼好的日子,別為這點事掃了興致,就隨他去罷。”
主帥接過酒壇,豪飲一口,“咚”一聲把瓷壇撂在桌上,剩一半的糙酒劇烈晃動,灑在少年略顯寬大的戎裝上:“滾!”
少年再行一記拙劣的軍禮,如獲大赦,小跑著離開慶功場。
副將遠遠看著,嘴角勾起粗鄙的弧度,放下酒壇,舔了舔唇:“我去個茅廁。”
帷幕相連的營帳後,少年在地勢略高處坐下,拔了根蠟黃的枯草攪弄著,看向不遠處人聲沸騰的粗陋酒宴。
“果然在這。”副將氣定神閑地從一座營帳後走出,笑著踱來,“每次被你祖父訓斥,就躲在這折騰雜草,果真沒有將士精神,難怪你祖父不待見你。”
“我……我只是來行個方便。”少年霍然起身,逃跑般疾步離去。
兩人擦身而過的一瞬,副將猝然伸手,抓住少年,向下一滑探到袖口,沿著袖管欺上,握住纖細柔嫩的手腕:“李琦,我看你也別當兵了,我去跟你祖父說,讓他把你賞我算了。”
“你做什麼!”少年按住在自己小臂遊移的手,掙紮著扭動肩膀,卻怎麼也掙脫不掉鉗制,“我是人,不是東西,怎麼賞。”
“在你祖父眼裡,你恐怕連東西都算不上吧。”副將幾乎病態地取笑著,手一施力,當即把少年帶倒在地,身子一傾,欺壓上去,一手擒住少年雙手手腕,另一手解起沾著戰場沙土的腰帶,竟是欲行不軌。
“放開我!”少年眼眶通紅,驚懼交加,兩腿亂蹬,狠狠一腳踹在副將垮下。副將慘嚎一聲,松開少年,捂住褲|襠,倒抽一口涼氣,咒罵的話都擠不出口,向後摔在地上。
少年拔腿就跑,拐過營帳,不住回頭警視,沒發現前面走來醉醺醺一人,迎面就撞了上去,腦門磕在堅實的鎧甲上,一時懵了,抬頭一看,見是主帥,立時鬆了一口氣,平日裡再怎麼嚴厲,終是親人,總不會棄自己不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