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裡的氣氛太過靜謐,周圍又只有他們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他們的曾經,那個喻禮曾經柔軟體貼的曾經——
如果是曾經的喻禮,她大抵會貼過來哄他,而不是這樣冷冰冰坐在對面,居高臨下審視他。
他忍不住講,“喻禮,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喻禮沒回答。
她向來不回答廢話。
她的沉默被梁宗文視為她對他的蔑視,他笑了,“瞧,你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講,我們怎麼能走下去呢?”
“你從來不把我當做你的丈夫,你只把我當做一個工具,當做一個躲避喻景堯、躲避聯姻的工具!”
這就是得知全部真相後,他的結論。
他不再覺得喻禮殘害兄長利慾薰心,他覺得喻禮從沒愛過他,只把他當做一個完美的工具人。
她從不尊重他,藐視他的朋友和母親,從不肯在外人面前給他留一絲臉面。
她總在他面前炫耀她的高高在上,總是用耀眼到奪目的光芒嘲弄他的卑微黯淡。
她從不肯承認——嫁給他之後,他不再是喻小姐,而是梁太太。
是的,即使他們結婚,身邊也無人稱喻禮為“梁太”。
一個個人總用刺耳的“喻總”“喻三小姐”稱呼他,卻冷冰冰忽視他的存在——
“你欺騙了我。”他迷戀看著眼前人,想起那個嬌憨美麗善良的女孩兒,說:“如果在婚前你就暴露本性,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喻禮一直很平靜聽著,眉頭都不蹙一下。
她甚至有些走神——實在是梁宗文的話還沒有營養。
而且,這些話他已經重複很多遍了。
直到,他突兀轉折說:“你不能嫁給程濯。”
喻禮端起咖啡抿一口,表情很淡,“哦。”
梁宗文說出理由,“他是我外甥,外甥娶舅媽,是一樁赤裸裸的醜聞,為了兩家名聲,你也不該嫁給他。”
喻禮道:“這番話由程老爺子或者是爺爺說起更有說服力,可惜,他們都沒有說。”
言下之意,喻、程兩家太上皇都沒反對的事,你有什麼資格反對?
想了下,喻禮又徐徐補充,“而且,他愛我,我們兩情相悅,我們會結婚。”
她在他面前口口聲聲說愛其他的男人。
手指緊緊攥著咖啡杯,指骨泛白,那枚婚戒印在他無名指上,閃出蒼白而黯淡的光。
這枚戒指,赤裸裸昭示他的可笑。
“那你愛過我嗎?”他抽了張紙,隨意擦拭臉上的水漬,手指不可抑制發抖。
一抹水漬擦了幾秒鐘擦不幹淨,他狠狠將紙巾揉皺扔到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