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恪曲指,在他的腦門上一彈,“想讓人敬重,光有身份遠遠不夠。你還太小了,不知道沙場兇險,我受過無數次傷,僥幸不死而已,才有今日。啾啾,倘若你長大了,還想著上戰場,那時我不會攔著你,但眼下,你要聽我的話,不許調皮。”
啾啾覺得自己最近很聽話啊,有點委屈,“雖然我以前誤會你,覺得你沒用,但是隻能我說說算了,三胖他們罵你,我就替你教訓他們。我不是想和他們打架啊,但是,誰讓他們罵我爹爹。”
容恪一笑,手上用力在兒子肉嘟嘟的臉頰上搓了搓,搓得容鄞小朋友五官糾結,無奈地看著親爹耍寶。
容恪只是有點感慨。牙還換呢,就想著為國立功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親爹是真耍“寶”啊,啾啾還是個寶寶呢~
☆、宣旨
綿綿在馬車裡睡著了, 才兩歲, 肌膚才恢複白皙, 比她小時候還圓潤可喜,嬌憨地側歪著,一不留神就被她將小毯子踢下床。
冉煙濃滿心柔軟地替她攏上軟毯, 輕輕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等綿綿意識到自己與父母分道揚鑣時,不知道該哭成什麼模樣,讓啾啾照顧她是不能的, 啾啾看著膽大,其實也有幾分驕縱,她甚至不知道到時兩兄妹誰哭得響亮些。
啾啾也漸漸累了,靠在父親臂彎裡睡著, 冉煙濃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將剩下的一條薄毯裹住啾啾,小腦袋瓜上頂著兩只鬏鬏,睡覺還流夢涎,幸虧容恪不嫌棄他,冉煙濃摸了摸啾啾的臉蛋, “我真怕你剛才就答應啾啾,讓他跟著你一起去陳留了。”
戰事吃緊關頭,軍中帶著個小孩實在難以行軍, 容恪的食指撫了撫陶壎,低笑,“啾啾, 將來也是要鎮守陳留的。等他十歲了,我便帶他去見識,現在確實太小了。”
冉煙濃困惑著問:“你怎麼知道他一定要鎮守陳留呢?”
說罷她微微斜了目光,莫不是這父子倆又揹著她說了什麼悄悄話?
容恪笑道:“我不教他,他自己也長得一副將軍肝膽。濃濃,他是我的兒子。”
“夫君,我怎麼覺著你現在有點得意?”
平素裡說得好好兒的,不教啾啾鬥狠,不讓他處於危牆下,不讓他以後出生入死……從啾啾愈發地表現出對武功和做將軍的嚮往之後,這些漸漸地都變了味兒。她現在很懷疑,容恪原來答應得那麼爽快,是不是為了等啾啾大點兒再教他這些事。
容恪瞥過清湛的眸,“有麼。”
很有。
隊伍往東南,翻過了一座青峰之後,已到了大魏境內,這時重巒疊嶂裡的不老蒼松都漸漸變成了闊葉綠林,秋來時,赤金的紅,落日的黃,都恰似被秋風卷在染缸裡。
隊伍駐紮進了大魏邊境的驛館,以待欽差,再走一截,則是景陽王的封地。
在這空閑期間,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就連冉秦,也疲乏了,靠在帳子裡小憩,但啾啾精力旺盛,趁此機會又讓容恪教他打了一套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個下屬都在一旁鼓掌,什麼“虎父無犬子”之流的誇張話張口就來,事實上小啾啾這套拳耍得下盤都不穩,好幾次摔屁墩兒。
容恪讓他一個人在旁邊練著,江秋白給他遞了一柄劍來,“侯爺。”
容恪看了一眼,微笑道:“看來你的江南之行,收獲頗豐。”
他意有所指,江秋白這個臉皮厚的也不覺傻笑起來,道:“這柄劍是屬下找鑄劍大師西門先生打的,削鐵如泥,我打了二十把,這一口青泓最是鋒利,能吹毛斷發。侯爺試試。”
容恪拔劍出鞘,一側的冉煙濃來不及看練拳的兒子了,被劍光晃了眼睛,有點驚嘆。
這柄劍有股寒意,正好配這秋之肅殺,有股令人震懾的威煞。
容恪提著劍從盤虯的枯樹下起身,走到了一株楊樹下。那頭江秋白吹了個口哨,小啾啾腦袋一揪,只見他爹拎著一把劍將楊樹最粗的那根樹枝輕而易舉斬斷了,斷面平整,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