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時年粗糲的手指輕輕摸上她脖頸的勒痕。
方頌祺翻了個白眼,嘲他又趁機對她鹹豬手。不過也懶得費力氣去拂開他的手了,就當作臨死前給他一點小福利唄。
結果藺時年竟然得寸進尺,突然低下頭來親她。
方頌祺趕緊坐起來。
藺時年的唇已在她唇上吮了一下。收她的表情,他淡淡彎出弧:“抱歉,沒忍住。”
尼瑪地沒忍住!都要被燒死了還想著佔她便宜!不不不!她懷疑他可能覺得既然快要死了,那就更要佔一佔她的便宜才死得不虧。方頌祺忿忿瞪圓眼珠子,若非脖子被勒出毛病,此時定然破口大罵。
藺時年沒再對她怎樣,只是將她的手包裹得愈發牢實緊密。
方頌祺才記起自己有一隻手從剛剛起就被他捉著,嘗試掙脫。
藺時年這回沒顧她的意願,不松,靜靜直視她的眼睛。
方頌祺蹙眉,與他僵持片刻,嫌累,就算了。還是那句話,就當作臨死前給他的一點小福利。
不過生命的終結和他死在一塊,真是……冤孽。
車廂內本就愈來悶,如今又被汽油味無孔不入,她重新將頭枕到椅座上,難受地閉上眼睛等死,希望外面的人別再磨嘰了,要點火趕緊點。
眼皮卻被藺時年強行撐開。
她正想生氣。
便聽他道:“不是分贓不均。”
哈?啥?方頌祺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他在糾正她拼湊的幾十年前那個故事的錯誤,頓時來了精神,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藺時年明顯也覺得累,學她的樣子,把頭枕在椅座上節省精力,隨即繼續糾正:“七人團伙,原本不是七人。只有六個。我爺爺盛明瑛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但因為他和馮松仁恰好都是中國人,走得近,不小心發現了馮松仁乾的勾當,被馮松仁強行拉入夥。”
“他們不是因為分贓不均才內訌。不過團隊裡出叛徒是真。其餘五個人都以為是我爺爺告的密,實際上是馮松仁想洗手不幹了,又怕那五個人不同意,所以故意讓團隊陷入要被曝光的危機中,他趁機提出為了大家好暫時避風頭先停手。”
“這一停手,其實和解散沒有差別。不久後馮松仁因為意外受了重傷提前結束工作回國去了。其餘人的外派期限後來也陸陸續續滿了,也各自回國。雖然一夥人曾經短暫地配合幹過買賣,但心裡頭都有鬼,從此往後互不聯絡,誰也不妨礙到誰。其餘人的際遇如何不清楚,但馮松仁,從港媒離職後,靠的就是非洲賺的這一筆金,開始發家,一手創辦了DK,然後越來往成功的路上走。”
“我爺爺沒有像你說的心氣不平。非洲那段經歷同樣是我爺爺不希望再提起的。他回國後本本分分地做翻譯,只圖日子平平淡淡。但沒想到,他會和馮松仁有機會再見上面。”
方頌祺心裡頭小有得意,她還是把故事的框架搭得大致無誤。說盛明瑛心氣不平跑去威脅馮松仁本來就是她故意刺激他才隨口中傷盛明瑛的嘛……
藺時年短暫地停頓,續上話頭:“見面就見面吧,我爺爺當作和他不認識,從未想過去揭馮松仁的老底。可馮松仁並不這樣認為。”
換她到馮松仁的位子上,也不能安心啊。各自天涯不再相見可以忍,但現在知情人都蹦躂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來了,盛明瑛之於馮松仁而言就是顆定時炸彈……
後面發生的事靠著她的想象力也能猜出個大概了,如果先前藺時年沒打斷她,她也是要這麼編的:馮松仁為了遮掩自己發家的秘密,下手迫害盛家。
方頌祺發現聽故事原來真是會誘發瞌睡蟲,難怪小孩子總愛讓大人給他們講所謂睡前故事,聽著聽著他們就給睡過去了。
她強行振了振精神,想要聽藺時年再細說馮松仁如何迫害盛家才導致他輾轉到藺家成為藺壹南的兒子。
藺時年卻沒繼續說了。他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也很累。
而他的手掌仍握得她很牢。
方頌祺發現他不講故事了,她反而更犯困,開不了口,便撓了撓他的手掌心,示意他不要這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