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契城,”裴妘眉頭皺了皺,搖了搖頭,“不太對勁。”
變故發生的太快,她雖然立刻趕了過來,但腿腳不便總是走的慢些,她過來後隱約察覺不對,但還沒有明白具體是何處有異樣。
“當然不對勁了,”裴宣吹開茶麵上的浮沫,淡淡道,“這城快被胡人掏空了。”
越契城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胡人越過邊境線抵達的第一個城池。
這裡有水源,有天然的屏障,是軍事重城,且不在第一道邊境線上,地理條件得天獨厚。
但說破天了也就是個破荒漠邊上的石頭城,再往左走上個幾百裡才慢慢接壤草原,中原內地的百姓吃飽了撐得的來這兒開荒。
這幾年新修的水庫吸引過來在此落戶的無不都是邊境線上的胡人,遠離內地身邊盡是胡人,駐紮的軍隊與當地人結合生下新的後代,潛移默化改變環境和習慣。
再加上子書謹步步緊逼,鄭牡丹不得不分下一半心神常年回到上京以免自己處處被動,缺乏平南王的威懾,這裡移風易俗到快都是講胡語的了。
而且因為都是胡人,常年與關外貿易,同關外聯系愈發密切,囤兵重城與外族如此緊密聯系,這無疑是上位者心中的一根毒刺。
“子書謹從一開始就想著犧牲這裡。”
要根除胡人的影響難道要將這裡所有人都趕出關外?那些胡人可是當地駐軍的妻子兒女,難保不會有人因此心生怨恨而叛逃。
既然明知鄭牡丹和子書珏要反,不如借他們的手先除去自己心頭一根毒刺。
鄭牡丹和子書珏以為自己是出奇制勝,殊不知不過是給子書謹做了嫁衣。
是了,子書謹絕對早就知道她妹妹有二心。
裴宣平靜的摩挲了一下茶杯,在劉遠珍的事上,她早就告誡過自己離子書珏遠一些。
子書珏太恨劉遠珍了,恨到非要親手摺磨他到拔去他一口牙齒,十根指甲,所以留下破綻,或許在更早之前,她執意送自己入宮的那一刻與裴廖青勾結時子書謹就早有所知。
可是既然明知她有問題還一直遷就縱容,這就是大公無私要求先帝滅人慾殺親妹的太後嗎?
原來對先帝是一般要求,真輪到自己又是另一番要求。
裴宣有那麼一瞬間的沖動很想回到皇城去見一見子書謹,親口問一問她,子書謹你感受到我當年切膚之痛了嗎?
但理智壓住了沖動,不需要了,她沒有興趣去學子書謹的作為,非要把刀子捅進去看見鮮血淋漓才暢快。
“子書謹早就對子書珏有防備,可惜子書珏自己不覺得,她以為自己搶佔先機,此刻必定在滴水巖伏擊換防路上的青州軍。”
殊不知等待她的才是一場真正的獵殺,獵人與獵物往往在轉瞬之間調換位置。
在這場暴雨之下將會有無數人死在戰亂之下。
從明覺寺鄭牡丹叛逃,子書珏作為太後麾下第一武將必然奉命追繳,再到子書珏悍然倒戈,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幾日時間。
不過數日一切已然天翻地覆。